云漪用力点头：“是盅。”
验尸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江小瑕忍不住抖了个哆嗦。
“咱们、咱们宫中的嬷嬷，竟然身体里有盅！”
那盅没有任何动静，俨然已经随着宿主的死亡也死了。
盅蛊以人的血肉为食，宿主死了，盅蛊自然活不了。
“差不多了，”云漪又仔细地翻看了一番，确认腹腔中再无异常，这才将各类脏器归位，把这老嬷嬷的血肉重新缝合起来。
透明的丝线在阳光下难以捕捉，唯独在手腕翻转的时候能够窥见一二。
已经污脏的手套子压根不影响纤细的手来回快速翻飞着，死者的腹腔终于合起来。
系上死扣，云漪瞟了一眼搜集到的证据，“可以净手了。”
此言一出，大门便被打开，薛丰儿和付小宝都出去了，云漪和江小瑕对视一眼，她沉声道：“有盅蛊的事要记录下来。”
皇上那般厌恶盅蛊之术，却不知道身边一直有人在用此物，这可不是儿戏。
江小瑕揉着发疼的耳朵，低声说道：“云姑娘，那你会盅蛊之术的事儿，是不是也瞒不住了？”
云漪诧异地抬眸看了看他，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擅长盅蛊之术？
“你的院子里有很多桑叶，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而且……你是从南域来的。”江小瑕挠了挠头：“这就不难猜了嘛。”
云漪开始泡手，听着江小瑕刚才的验尸记录，脑海里开始整理思路。
“……念完了师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江小瑕挪开验尸记录，问道。
“死者用完膳食之后，跟一个人前往被尸首发现之处，在对话间被捅死，利刃在腹中扭转了一圈儿，可老嬷嬷的双手却很干净。”
正常人被捅死还在肠子里搅和一圈儿，普通人本能都会用手攥住刀刃阻止凶犯，故而手上应该会留下挣扎的伤痕血水。
偏偏被发现的这位嬷嬷双手干干净净，撑住了内脏被搅碎的疼痛……
云漪抬头看江小瑕：“说明死者是被一个熟悉的人用利刃捅死的，临时之际她没有挣扎，任由对方将她的肠子拧断，内腹出血而亡。”
江小瑕点点头，眼底涌出几分不忍：“虽然觉得这老嬷嬷罪有应得，可这种疼……不好忍吧？”
云漪颔首：“自然是极不好忍的。凶犯身量在五尺七寸有余，与楚天身量相差半寸上下。利刃是一寸半的剑，长匕首、长刀都有可能，矛也能造成这种上下均匀的伤口。”
老嬷嬷身上的伤口转了一圈儿，直接破坏了创口的模样，等于变相断了云漪精准推论凶器的路子。
“凶犯人选的范围扩大了……”江小瑕低声道。
“也不算，能够藏匿凶器的人不多，而且那天楚天当值，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凶犯的人，可以多问问。”
云漪说得是事实，话里的意思就显得有些怪。
江小瑕和付小宝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云漪。
云漪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怎么了？”
“师父，你不会怀疑楚世子吧？”
“他是有嫌疑，不过还得看证据。”云漪说得云淡风轻，江小瑕呐呐地捏着笔，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