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随着府衙大门缓缓打开,十多个兵士迈出门后便各自散开并叫道:“大都督有令,润州城内严禁烧杀抢掠,违者格杀勿论。”这样号令一路传下去,纷乱也逐渐平息。可怜路上不少伏尸他们若藏得更隐蔽些,或能躲过此劫。活着的人却不敢哭泣,只好强颜欢笑备好酒肉迎接“王师”
华灯初上,润州城最奢华的酒楼里嘈嘈嚷嚷,一派热闹景象。酒桌上有的身挂铠甲,有的衣着绸布。昨日还是死敌,今晚便围坐在一起。原来这即是庆功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好酒的,已经东倒西歪,唯有主桌上的几位各怀心思。白云子虽不忌荤腥,但蛮桌的山珍海味却视而不见,只夹着眼前的萝卜白菜。他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既然已经答应徐敬-业在宴席上为其卜了一个“泰卦”,只好勉为其难参加这个奢靡的宴席。
徐敬-业见薛璋仲使了个眼色,便举杯像白云子敬道:“听闻长安数召入京,却被仙长拒绝,仙长清净绝尘之心,为我等敬仰。”
敬了一杯酒,徐敬-业又道:“仙长今日设坛作法超度阴魂,接引我军阵亡将士飞升仙界,实乃大功一件。”
两杯酒下肚,徐敬-业仿佛醉意上头,道:“徐某本是懒散性子,又是才薄智浅,只是不敢辜负天下兆民所推,如今备位充数惶惶不安。仙长道法高深天下咸知,敢请仙长为鄙人卜上一卦。”说完,徐敬-业站起躬身。众人见徐敬-业行礼便停下来看向白云子。
“大都督不必如此。”白云子掏出三枚铜钱,待侍者将面前杯盘收拾好腾出地方,便连续抛了六次。
“这第一二三爻为阳,为乾;第四五六爻为阴,为坤。下乾上坤,此卦为泰,乃否极泰来。”白云子淡然道。
“好一个乾坤颠倒,好一个否极泰来!”薛璋仲拍手赞道。
“这下乾上坤正契合如今国势,武氏权势滔天为非作歹……”薛璋仲竟越俎代庖解释起了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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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寒风之中,润州城内的哭泣哀嚎仿佛消寂下来。
城门外,骆宾王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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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子之手,道:“本以为请你过来是做一件大善事,满城百姓的性命是保下来了,却不知是福是祸?”
白云子在白日里做的法事尚且不说,晚上又为徐敬-业卜得了一个泰卦,而此卦经过薛璋仲的一解释,众人看向徐敬-业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骆宾王晓得了内情,满脸忧虑,既忧将来事态的发展,担心对平民百姓有更多的伤害。又忧将来眼前这个老友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白云子知道骆宾王话里有话,只是伸指向上,淡然一笑,道:“听天由命。”
“我先前自诩聪明,哪知不过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徐敬-业无才无德,起事必败,我将归隐山林,亡命天涯。”骆宾王黯然销魂。
“只不过还有一心事未了。”骆宾王又看向道:“你知道的,守凡道长曾将皇孙李重照带回扬州,只是守凡道长重伤昏迷,程仲他们几个那里我也特意交代过,是以徐敬-业并不知晓皇孙身份。这些天我一直安置在他处,老朽乃亡命之徒,不可置皇太孙于险地。”
骆宾王又望向白云子,道:“还请道长收留他,将来若有机会,烦请送至其父母之处。”
见白云子点头,骆宾王便要跪谢,只是还没跪倒便被白云子拉了起来。再抬头,只见骆宾王泪眼婆娑,道:“将功赎罪,将功赎罪……”
接下来,骆宾王又找到段怀秦三人,请他们使了一些银子借了一条船,连夜北上。待进了扬州城,又七拐八拐到了一僻静处,将睡着的李重照抱了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李重照惊醒,见眼前有熟悉的人,便伸手向玉林求抱。
见太孙与玉林亲近,骆宾王便拉起玉林之手:“太孙与你亲近,今后还请你多多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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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离开扬州城门时,玉林突然想起夏老父子,便向骆宾王问道:“夏长史他们如今身在在何处?”
骆宾王叹了一口气,道:“那日事发突然,你那两位师父冲乱了法场,待徐敬-业回过神来,夏长史他们父子二人的遗骸已不见踪影。夏长史爱民,当是感念其恩的好心人趁乱为其二人收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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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点点头,想起了那个翩翩倩影,一时沉默不语。
待四人到了江边,骆宾王停下脚步,拱手道:“两位,就此别过,希望将来有缘再会。”
白云子点头示意,而玉林却问道:“先生欲往哪里?”
“华夏已无容身之处,我将苟全性命于海外。”骆宾王已有更咽,随后便转身面北,背着玉林对他们挥了挥手,道:“你们去罢,船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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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蒙蒙亮,程仲三人立在渡口,只见玉林和白云子下船,却不见骆宾王。于是段怀秦问道:“怎么不见先生?”
玉林苦笑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