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发生的事,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南苑,那些狩猎回来的官家子弟得知后皆震惊不已,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谁能想到温婉柔弱的崔四姑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有人悄声议论道:“江三姑娘听说只是右手脱臼,身上受了点轻伤,而崔四姑娘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崔大人也被革职,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下一刻,就有另一人摇头:“我觉得这惩罚不重。”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崔四姑娘不但明目张胆行凶,还欺君罔上,人证俱在还狡辩,欺君之罪当诛啊。”
听到欺君二字,先前说惩罚太重的人面色僵住,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当今圣上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最喜欢听实话,所以忠言虽逆耳,圣上也能听得进去,喜欢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崔四姑娘意图杀人,又明目张胆地欺君,触犯了皇上的大忌。
倒也有人心疼江锦璨,轻叹道:“听说江三姑娘是死里逃生,若是躲避不及时,便一箭穿心当场死亡。所以,崔四姑娘也死得不冤,是她心存歹念在先,若不是江三姑娘福大命大,早已死在她的箭下。”
又有一人道:“人啊,还是得看开些,太过偏激最终害人害己,崔四姑娘就是看不开魔怔了。”
“可不是,连亲爹都因为她丢了官,他们二房彻底落败,她功不可没。”
“罢了,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
那厢,江锦璨得知崔大人与崔玉宛的下场,陷入沉默,心中五味杂陈,但并没有因此而幸灾乐祸。
故意行凶杀人未遂,按照我朝律例应坐牢,但崔玉宛行凶的地点是在南苑,已触怒圣颜,触怒圣颜有可能是死罪,后来又撒谎欺君罔上,欺君之罪当诛。
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最后走向这样的结局,她多少有点怅然。
江锦琇见她沉默不语,默了良久,轻声询问:“三妹妹,她这样对你,你为何还要因她的死而难过?她有此下场,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江锦璨轻轻摇头:“我并不是因她的死而难过,只是觉得她不应该,但这是她的选择,后果也该她承担。”
江锦琇微愣,旋即道:“这大概就应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闻言,江锦璨再次沉默,崔玉宛的确是既可怜又可恨。
在崔公子还活着的时候,崔玉宛并不得父母宠爱,只因父母有点重男轻女,加上兄长如此优秀,父母的注意力都在才华横溢的兄长身上,时常忽略她。
而崔公子却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捧到妹妹跟前,所以崔玉宛纵然被父母所忽视,也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无忧无虑长大。
崔公子的离世,让崔玉宛大受打击,整个人性情大变,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未婚妻也恨之入骨,认为兄长的死不是意外,是被克死的,偏激到了极致,她们也彻底断交。
因着崔公子的离世,崔玉宛才被父母重视,她虽有庶出兄长,可嫡出的孩子只剩下她,对她的宠爱也不亚于对已逝的嫡长子。她与兄长长得相似,崔夫人更是把她当成唯一的珍宝,将对嫡子的疼爱全部转移到嫡女身上。
若崔玉宛放下心魔,不再偏激,其实能过得很好,只可惜她没有,她钻进死胡同,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过了良久,江锦璨再次启唇,转移话题:“二姐姐,今晚是不是有篝火宴会?”
江锦琇语调轻快道:“是的,皇上说今日的猎物由御厨们处理好,然后大家自己动手烤。”说着,她忽然想起妹妹受了伤不能参加,忙补充道,“三妹妹,今晚我让哥哥们烤好,就先让给我们,我带回来,我们一起吃。”
江锦璨心中感动,含笑摇头:“多谢二姐姐,但我想去凑个热闹,二姐姐也一起。”
江锦琇愕然,有些犹豫:“可是三妹妹,你的伤?”
“我的伤不妨事,只是皮肉伤而已,路还是能走的,手也没事了,只要不拿重物即可。”江锦璨说罢,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如今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江锦琇知道她今日心情不佳,去热闹的地方有助于平复心情,便没有阻止,笑道:“也好,今晚可热闹了,三妹妹若是不去,那也着实可惜。”
夜幕降临,虫鸣动听,没过多久,天色完全暗下来。
广阔的草坪上架起一堆堆篝火,篝火燃起,木柴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江锦璨腿上的伤还疼着,走路时步子有些怪异,众人看到她今晚竟然露面,多少有点诧异,毕竟上午才与死亡擦肩而过,还受了点伤,估计还受了很大的惊吓。
寻常姑娘遇上这种事,都会被吓得心神不宁,哪有兴趣来参加篝火宴会?
这江三姑娘倒是挺特别的,经历了生死,还带着伤出来。
江锦璨对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与江锦琇一起向几兄长以及小舅舅的方向走过去,几人看到她来了,有心想问问她现在感觉如何,身上的伤疼不疼,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