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见这鸨母这副模样,心中愈发确定了那个令自己厌恶到恨不得让她立即消失的女人定然是有问题的。
“怎么,莫非这锦瑟姑娘当初在莳花馆中时曾经做下过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
惟妙的急切使得那鸨母反倒越发躲闪起来。
“不,没有。锦瑟姑娘在这里时,一向是洁身自爱的,从未曾有过客人近身...”
这话惟妙却是不信的。
“你少拿这话诓我!”她杏眼圆睁,瞪视着鸨母,怒气一触即发,“她要真是干干净净的,你有什么可怕的?”
鸨母见惟妙发怒的模样,又见她打扮像是个有身手的,心中不由得发了怵,把钱袋子放在桌上道:“我说的是实话,这个你拿走吧,其他的,老身这里也实在是无可奉告。”
说完,她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去。
惟妙却刷地站起身来,拔剑抵在了鸨母面前的门上。
鸨母骤见那寒光森森的利剑,心中大骇,刚要开口叫人,便听惟妙冷然道:“你尽管叫,看看是你的人腿快,还是我的剑快。”
鸨母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遇到狠茬了。
她微微颤抖着坐回去,挤出一抹笑来,道:“姑娘,咱们莳花馆向来未曾与人结过怨,姑娘今日这一出是何必呢?有话好说,姑娘还是先将这个--收起来吧。”
惟妙不说话,只盯着鸨母。
鸨母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道:“哎呀姑娘,不是老身不跟你讲,而是那裴太守亲自命人来我这里传了话,警告我不准乱讲话,尤其不能同外人提到关于锦瑟姑娘的任何事。老身这买卖开在云城受着裴太守管辖,你说我能不听么?”
惟妙有些意外。
裴司南竟然为了那女子亲自向青楼传了话?他这是准备认下这个准儿媳了么?肯为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做到这份上,倒也是不容易。
可转念一想,惟妙又觉得不对。
“裴太守是何时命人来你这里传话的?”
“就在裴公子替锦瑟姑娘赎身不久之后。那时候裴太守还问过老身,裴公子为锦瑟姑娘赎身银子交够没,还要替人交钱,那对锦瑟姑娘是真心看重啊,你说老身怎么敢乱说话?”
鸨母叫苦不迭,惟妙的注意力却都在前面几句上。
慕容月纵然不知,她却是记得的。刚认识这些人时,她看得清楚,裴叙修那时对于“那个女人”并无男女情愫。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裴叙修也只是顺手搭救了这个青楼中的女子一把而已,随后便并无过多交集了。可裴司南怎么会在那之前就如此关注于她了?
若裴司南并非是因她与裴叙修的关系而关注她,那又会是什么呢?
“裴太守,可有来逛过莳花馆?可有见过锦瑟?”
惟妙在无从解释间,竟想到了最为荒谬的一种可能。
鸨母颇为吃惊,连连摆手道:“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裴太守为官清正自律,可是从未来过这样的烟花之地,锦瑟就更未曾见过了。”
原本惟妙也觉得自己想法荒谬,见鸨母否定了,自己也便不再执着,朝别的方向思索起来。
“这个锦瑟姑娘,是谁卖到莳花馆的?”既然一时找不出锦瑟的问题,那便再找找她家人的问题。万一若是她还有个嗜赌如命的爹或是一个不成器的兄长,再或者是同为娼妓的娘,那她也可想办法从中做点文章来。
当看到鸨母的脸色时,惟妙便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对了。
鸨母方才的叫苦声戛然而止,一时间似乎忘记了该怎么发声一般干张着口没有任何声音,而她眼神中的慌乱却出卖了她的心迹。
锦瑟的身世果然有问题!
惟妙如同是见了血腥的狼一般,立时亢奋起来。
“她是从哪里来的?”惟妙逼近了鸨母,眼神中闪射着可怕的寒光,“我想,你不至于要为了保守一个别人的秘密,而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一面说着话,惟妙一面把玩着手中的剑,似乎是“不小心”抡了一下, 放在桌上的杯子便立时变成了两半。
鸨母果然立时便一个激灵,被吓破了胆子,险些便要尖叫出来,又在看到惟妙警告的眼神之后生生地将冲到嗓子眼儿的叫声压了回去。
“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惟妙的声音不高,在鸨母此时听来却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之音一般令她心惊胆寒。
“想,想起来了。”鸨母双眼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剑,生怕那剑锋下一刻便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锦瑟姑娘,是,是七年前被送来的,那送她的人,似乎是哪个官府中的官差。”
“官差?”惟妙更觉得这事有意思了,“官差何时干起逼良为娼的买卖了?”
“那倒不,不是,”鸨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只是因为这位锦瑟姑娘,她身份有些特殊,这才...”
“怎么个特殊法?”惟妙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
鸨母迟疑了,私自接收本该为官妓的女子,这罪名也并不轻,若是一旦事发,只怕她这莳花馆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再严重点,将她打进牢里那也不是没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