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舒冷然望向了耿弘罡,戚然道:“那又如何?”
耿弘罡竟然似乎不理解邓舒的态度一般,扬声道:“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啊!舒儿,你向陈大人求求情吧,让陈大人饶了玉芬。将来这孩子出生了,他也是你的孩子,让他还叫你娘!”
“啪”地一声,耿弘罡捂着脸颊,一脸震惊地看着邓舒。
“你敢打我?”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的公堂上。
而且是直接打了脸。
这样的“奇耻大辱”,只怕是耿弘罡这辈子都要铭心刻骨了。
这一巴掌,符飒在心里默默地叫了声好。
“耿弘罡,我这一辈子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过了这么久。学顺是我的儿子,你眼前的这个女人,亲手杀死了他,你却要让我替她求情,还想让她肚子里的野种叫我娘,那我的儿子呢?学顺的死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你还算是个人吗?你就是个畜生!”
两旁的衙役见状想要上前去押住邓舒时,却听得陈克在堂上忽然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这一声,便使得堂下所有的衙役都停止了动作,视而不见地别过去了脸。
陈克眼看着堂下种种,心中又何尝没有愤慨。
那赵玉芬犯下如此罪行,却因得西汋例律“初犯死罪者,若捕时有孕,当免死改徒”的规定而依然得以逍遥法外。
当耿弘罡当着他的面对邓舒说出那般厚颜无耻的话时,陈克有一瞬间都控制不住想要自己走下堂来踹倒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因此,当邓舒终于没忍住扇了耿弘罡一巴掌时,陈克的心中甚至有些解气。
此刻,他眼看着耿弘罡的脸连疼带恼涨成了猪肝色,才觉得心里那口气舒顺了一些。
耿弘罡恼羞成怒之下,心底的狠话也不由对着邓舒脱口而出:“你这个又蠢又丑的死婆娘!老子早就看够你了,知不知道如今我看到你那张脸就想吐!你以为学顺的死都是玉芬一个人的错吗?若是你大度些,能容得下她,我早早将她娶进门,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赵玉芬,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道:“如今玉芬犯下这等过错,归根到底也全是因为太过在意我。如今她已身怀有孕,你若是容得下这个孩子,我便将孩子接回家中与你养着。你若是容不下,那我便等她徒刑期满后,迎她入门,届时孩子你得不到,连正妻的位置你也未必保得住!”
符飒再一次被这个男人刷新了底线认知。
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杀了他的孩子都是情有可原的,而邓舒不能原谅她,便是不可饶恕了。
邓舒此前所为种种固然可恶,但究其根本,她几乎全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和他们二人组成的那个家,才会斤斤计较,步步算计。
然而到了最后,她却被这个男人弃如敝履。
眼看着邓舒的眼中从愤怒恢复到了此前的漠然,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意味了,符飒意识到自己也该开口了。
“那倒也未必。”符飒上前两步,突兀地开了口,陈克看到她,非但没有出言阻止,还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邓舒看到她,目光微闪。
而赵玉芬则是带着怨毒瞪视着她。
符飒浑然不觉般踏入堂中,继续开口道:“陈大人,今日堂下还有两位证人,他们所要证的,却并非耿学顺之事,而是另有详情要禀,恳请大人准二人上堂。”
陈克微微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准了。
符飒转身,自人群中扶着两位老人走了出来。
赵玉芬一见二人,面色便变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玉芬的公公婆婆,杨家二老。
两位老人进到堂中齐齐跪下,拜见了陈克,自报了家门。
陈克最初的疑虑过后,神色恢复如常道:“方才听这位姑娘讲,你二人有隐情要向本官陈述?”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杨老太开了口。
“民妇恳请大人为我儿杨田做主,我儿死得冤啊!”
陈克一惊,“你是说你儿杨田,并非因病而死?”
杨老太跪伏于地,泣不成声。
杨田父亲杨占辉接过了话。
“草民儿子虽自小体弱,但却并非是危及性命之症,只是体弱力虚,不能劳作且常年需人照顾而已。
当年为了给我儿冲喜,才到邻村聘了赵玉芬进门,自打她进门,我一家人皆是对她百般讨好,即便后来我儿病逝,我与老伴儿也从未曾迁怒于她,反而是觉得耽误了她的青春,更是对她小心翼翼,从未有过百分的冷待。
然而直至前几日,这位姑娘找到我们,我们才得知,我儿的死竟是这个我们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恶毒女人所为!”
杨占辉口中的“这位姑娘”指的自然是符飒。
赵玉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西汋例律的确有可因罪妇怀有身孕免除死刑的规定,但也同样有“若罪大恶极,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