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断绝这种可能？
如果安若竹已经成亲了，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但安若竹没有成亲，甚至还没有定亲。
那么，如果安若竹意图谋害苏贵妃，害得苏贵妃病重，那段则远也同样不可能再与安家联姻。
基于以上种种，段则行不得不怀疑，他的母后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反而是为了段则远，为了让他在淳文帝面前清清白白。
这个想法很荒谬，很不可思议，但段则行就是没法为她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更加具有说服力的说辞。
自己这个古怪的际遇太过荒诞，他便是说出来，顾成钰也不一定会相信。
更何况，他推测出的这个真相，也让段则行感到难堪，无法启齿。
所以，他心中的那些想法，无处可说，无人可说。
段则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便沉默了许久。
顾成钰见他如此，便当他是认同了自己的猜测，从而心里陷入了矛盾与复杂之中。
毕竟，如果周皇后真的是为了他才做了这一切，而段则行却非但不领情，反而还亲手破坏了周皇后的计划，甚至让她被连累得丢了后宫掌管之权。
哪怕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心中到底不可能毫无波澜。
顾成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斟酌着道：“我觉得你差不多也该回宫看看她了，你们是亲母子，如果你不赞同她的一些做法，大可以直说，亲母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隔夜仇。”
顾成钰说得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他父母双亡，没有体会过母爱，心中其实是很羡慕段则行的。
因为皇后对阿行百依百顺，无微不至，只要阿行想要的，便是天上的月亮，皇后都会想办法摘给他。
不管皇后的为人品性，行事作风如何，至少她对段则行的母爱是做不得假的。
顾成钰不希望他们母子俩因为任何事发生嫌隙。
段则行闻言，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但对于他说的那些话，段则行也只能暗自苦笑。
亲母子没有隔夜仇吗？
那为什么上辈子他的母后会那样对他？
段则行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点了点头。
顾成钰见气氛有些低沉，便主动把话题引开，说起了其他，气氛这才慢慢活跃起来。
最后，话题又转到了段则远的身上。
“阿行，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要动裴俢文了吗？”
段则行却是摇头，“暂时还不能动他，时机还没到。”
顾成钰有些着急，“那什么时候时机才到？”
段则行：“最迟不会超过秋闱之时。”
顾成钰要追问更多细节，段则行也只说事情还没落实，待落实了再告诉他。
现在他要是把事情讲得太清楚，顾成钰怕是要不依不饶地追问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讯息，段则行没法解释，索性便之后再说。
待时间临近了，段则行就说他也是刚刚命手下查出来的便是。
顾成钰嘟嘟囔囔，“距离秋闱还有那么久，岂不是要白白地让那小子逍遥自在？”
段则行却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顾成钰一见到他的这副神色，当即精神一振。
这不是段则行坑人专用表情吗？
顾成钰当即兴奋追问，“阿行，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点子对付他？”
段则行微微颔首。
“秋闱之时的那一出是重头戏，在此之前，自然要先来热热身。”
顾成钰兴致勃勃地追问起了段则行口中的“热身之法”，段则行这次没有藏着掖着，对他如此这般地一番细说。
顾成钰听得眼睛贼亮，就好像段则远已经成功被坑了似的，自个儿就忍不住提前乐呵了起来。
大佛寺里原本就郁闷不已的段则远，莫名感觉后背一凉，然后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聊完了如何收拾对付段则远之事，顾成钰这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哦对了，过些时日老太太想办一场宴会热闹热闹，你要不要来？老太太都在我面前念了你好几回了。”
顾成钰口中的老太太，就是他家祖母。
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平日里对诸事都提不起兴趣，现在难得想要办宴会热闹热闹，家里人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即便现在不年不节，也不是她的寿辰，但也没人规定一定要有什么名目才能办宴会。
只要有钱，有兴致，自然是想办就办。
而顾家这样的人家，办了一场宴会也不愁没人赴宴。
段则行跟顾成钰关系好，自小也没少到顾家玩耍，顾老夫人对他便与对顾成钰一般无二，十分慈爱。
皇祖母去世之后，顾老夫人很大程度上就代替了祖母的身份，给了他很大的关爱。
眼下听顾成钰提起此事，段则行对老人家便也不由多了几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