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四年下半年至景昭六年末,甘棠与安玉琳之间的关系,明显变得愈发亲密。可不管多亲密,却都给人一种至亲至疏,不可捉摸之感。
甘旭回京后,虽然依旧对宦官势力十分抵触,但毕竟是安玉琳出手帮他澄清的冤屈,他也只好一心扑在京卫练兵上,对旁的事情眼不见为净。
朱晓雨也多次对甘旭加以劝慰,甘旭从边关回来后,二人感情亦更胜从前。
甘棠本想请旨,为甘旭和朱晓雨赐婚,但遭朱晓雨婉拒。
朱晓雨欲以自身才能,达成平生抱负。若她此时嫁与甘旭,不免有借甘旭的东风走捷径之嫌。
甘棠本就是以事业为重的性子,对于朱晓雨的顾虑,她倒不是不能理解。朱晓雨与她不同,是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来的,自然要顾及些名声。
而甘旭也不愿违逆朱晓雨的想法,是故他们二人的婚事便搁置了下来。此后,朱晓雨历练有成,得以晋升为顺天府从七品经历。
另一方面,与暗中潜伏势力有关的事情,在这两年多里又有了些变化。
何武没撑过一年,便死在了东厂。甘棠托安玉琳派人将何武妻子的坟墓,迁至直隶一处风水宝地,又将他夫妇二人合葬。
而从何武所供述的种种,可以想见,暗中那股势力在京城扎根之深。
在盯住那些官员后,安玉琳发现幕后主使已经与他们断了联系,便罗织罪名,将那些人分批处理掉了。至于司礼监的钉子,虽然找了出来,但是在冬早去拿人时,却发现那人已经服毒自尽。
幕后主使行事狠辣果决,绝非易与之辈。既然没能抓住他的尾巴,安玉琳和甘棠之后行事,便都更着意加了小心。
至于花重锦,他这一离京巡察便是两年多,期间参奏不法情弊,怠政堕公之事无算。真成了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名副其实的巡按御史。
而女学之事,也被花重锦成功推行。花重锦不但考察了地方女子官学的生源和教育,还出人出力,开设了十余家女塾私学。
花重锦性子跳脱,巡察各地时,常能轻易混入商贾百姓之中,对世风民情,察之甚深。
百姓们知道花重锦身份后,反而对他十分感佩,称他为“青天锦官”。
花重锦在民间名声大噪,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他返京后,立即被晋为二品左都御史,一时风头无两。
景昭七年,正月十四,还在年节休沐期间,花重锦就又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望鹤殿。
“咳咳,小糖糖。”
甘棠正在书案处查看密报,抬头便见花重锦从殿门外探进了头来。
“你可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教训还没吃够,是吧?”甘棠将手中的密报阖上,搁在一边,无奈道。
花重锦跨进殿来,口中道:“我现在可是二品大员,他就算来了,又能把我怎么着?还不是得乖乖给我行礼……”
“花重锦。”甘棠出声止住了花重锦的话,随手抄起一样物什便向他扔了过去。
花重锦见一块儿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忙闪身避让,待看清那是块墨条,哭笑不得道:“小糖糖,你这也太狠了。我今儿这身儿,可是专门为进宫才穿的朝服。”
“祸从口出,我看你该去相国寺看看,问问怎么修习闭口禅。”
“可千万别,这世上没什么比不能说话,更折磨人的了。”花重锦闻言,忙摆手道。
甘棠绕出书案,看了看花重锦脚下,轻笑一声道:“这殿内铺的毯子,可都是外邦进贡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赔罢。”
“不是,小糖糖,这可是你扔的墨条,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看了眼愤愤不平的花重锦,甘棠笑道:“当了大官,人却愈发吝啬起来了。赶紧说罢,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为了给小糖糖办事,我家底儿都快掏空了,还要落埋怨,真是没有比我更冤枉的了。明日十五,元宵佳节,小糖糖要不要去逛逛灯会?”
“前几日,你不是刚将新淘弄的兵船图纸送来吗?我哪有时间出宫玩乐。”甘棠揉了揉额头道。
花重锦摇头叹道:“小糖糖,人生得意须尽欢。造船也不是一时一日之事,更何况倭巢还没个下落呢。你再这样费尽思量,小心英年早逝。”
“依咱家看,花大人才是印堂发黑,该去庙里拜拜了。”
甘棠闻声看向殿门处,果然见安玉琳正迈步往里走。
花重锦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没好气儿道:“怎么,这望鹤殿改名司礼监了?回回来拜见侍中大人,倒都能碰见安掌印。”
“若咱家没有记错,今儿是休沐的日子,不知花大人无故入宫,所为何事?”
安玉琳和花重锦一贯不和,每次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甘棠几次说了花重锦,他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也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一回能占了上风罢。
“重锦,你先出宫罢。”
甘棠话音未落,安玉琳便开口道:“怎么,好似每次我一来,阿棠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