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他挟持在手,慕容冰也从容不迫,颇感惋惜地叹气:“明沏,你到底还是信他,不信我。”
金羽嗤之以鼻:“我信你?我凭什么信你?”
他伸手点了慕容冰的麻穴,一把将她推倒在摇椅上,刀锋紧逼,免得有不长眼的隐卫妄想偷袭。
金羽倾身而下,左手扼住对方纤细脆弱的脖颈,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啖肉饮血。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以为我就该被你玩弄于股掌?容长雪,你想把我关在南安,你想把我一辈子都困在这里!”
说到最后一句,他手下猛地加了些力,当即便将慕容冰扼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慕容冰还是强撑着,模样显得十分无奈,好像是责怪金羽犯了疑心病一般:“明沏,你怎么会这么想?”
金羽厉声打断她。
“事到如今,你还敢这样叫我?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那早死的兄长,是你的故友。”
“连带你唤我的这个名字,都是他的!”
景帝十六年,溍水王金钲重病,含泪涕下,求召宫中的质子归北。然,质子于归北途中,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慕容冰不再辩驳了。
许久,问了句废话:“你都想起来了?”
金羽发了狠劲儿,将她按在躺椅上,继续逼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话音落地,慕容冰缓缓眨了眨眼睛。
发现真相的话,大概已经很久了吧?
她当然不可能是高烧烧坏了脑子,臆想出一个人物,温伴读是真实存在的。慕容莲夏越是否认,其中内幕就越值得推敲。
在宫里翻找了几天几夜的奏折,的确没有翻出跟“温”姓有关的家族,却在南安,在祁昱那里,得知了金钲的发妻,当年溍水王的嫡王妃,是“温”姓。
为什么慕容莲夏和小皇叔,对温伴读的身份都讳莫如深?
为什么连温伴读自己,都不愿开口解释身份?
因为,他是那个金氏质子,只是不知缘何,跟了母亲的姓氏。
最初还仅是怀疑,而当青圭将小瓷瓶和几种形状各异的药草,一同放在她面前时,慕容冰终于确认了。
抑制这奇怪头痛疾的解药,是北地独产的珍贵药草。
当初自家商铺找遍北地都无法补充,原来是因为那会儿有人急需这解药,派出手下秘密买空了所有药草。
再说血缘,当年死掉的质子,才是真正的温明沏。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温明沏的嫡亲弟弟,溍水王世子。
她早就知道了。
金羽仍不甘心,企图找出慕容冰言语中的漏洞:“青圭不是告诉过你了,我的骨龄同我那兄长一样。”
慕容冰闭了下眼,长长叹息。
“但他没有告诉你,你头痛疾犯了的时候,他替你诊断,才发现你自小吃了不少功效各异的药草,那些药草很有可能改变了你的根骨,也让他判断有误。”
事到如今,倒也没必要瞒着他,慕容冰和盘托出,金羽周身的气息却愈发阴沉。
“……你是真不怕我把你杀了。”
“以我一条命,换溍水王世子的命,值了。”
金羽一把拎起慕容冰,盯视着她的双眼:“是我小瞧你了。”
慕容冰淡笑一声:“世子爷,彼此彼此。”
有隐卫蠢蠢欲动,金羽旋即扭过头,冷冷环顾一圈。
这种反目的场面太过难看,慕容冰还是想尝试挽回,“南安城不好吗?留在南安又有何不可?”
金羽再次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唇角讥笑:“容长雪,我金羽这辈子,从不稀罕别人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挟持着慕容冰,冲隐卫厉声喝道,“给蒯信松绑,让路!”
隐卫担心他伤到慕容冰,只得松开蒯信,不远不近地围着金羽。有机警一点的,已经寻了个空子离开别院,找人去了。
这厢,蒯信不紧不慢地起身,拍打着衣衫上的灰尘,然后拾起麻绳,走到金羽身边。
金羽督他一眼,没有制止,由着他将慕容冰的双手捆作一处。
蒯信问:“两匹马?”
金羽瞪回去:“废话,赶紧的!”
等蒯信牵马过来,金羽已经挟持着慕容冰,走到了别院门口。
慕容冰被点了麻穴,身体没有力气,全靠金羽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立。
蒯信不知道从哪里拎过来一柄刀,挡在金羽身前。
借着他的掩护,金羽一把将慕容冰托上马,随后也利落地翻身上马,扯动缰绳,纵马朝北。
蒯信紧跟其后。
骏马长嘶,向北狂奔。
慕容冰困在金羽双臂间,本就坐得不稳,又一路颠簸,两腿磨得生疼,再加上狂风扫面,很快蹙眉扭头,神情难掩痛色。
而她的不适,金羽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