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轩忽然对她提出的这个话题来了兴趣,同时对林恬儿也起了好奇,她一个小女子,竟然想与他聊这个。
“愿听其详!”
林恬儿一口酒又干了,这才道:“秀才你也说了,民为国本,无民则无国。国建立于育民,国强在于强民,然而现在呢?”
她瞪视着宋宁轩,“徭役赋税繁重,民之为三被征收徭役修建皇家行宫、别苑,挖凿运河,半月前,又征徭役修建长城!
现在全国每户几乎留下的多为孤寡老妇病襦,家中没有劳力,她们极难生存。礼叔也说了,除了卧牛山这样的深山,外面极不太平。
这样的暴政让各地农民大起义!
战火,导致十室九空,人丁凋敝。男子充军,女子四下躲避战祸,病残之士无人照看,幸存者也多死于颠沛流离。
如今九州,又有哪一处不缺人?神州残破,亟待重振。”
宋宁轩沉默,礼叔也沉闷。
现今,除了并州有唐国公镇守,加之本土富饶,百姓的生活才算勉强安逸,其它几州百姓的生活可谓是民不聊生。
林恬儿又道:“如何让焦土焕发生机?如何繁殖,别无它法。当将士卸甲归田之日,谁不想娶一房媳妇,安居乐业?
可现实,活下的未婚女子少之又少,他们大多死于兵祸、流离途中、疫情、流寇的折辱。活下的,都是身体强健的妇人。
可这些已婚妇女的丈夫又多死于战争,她们多沦落为寡妇。
久而久之,权贵男子可三妻四妾,卸甲归田的百姓则无人可娶,不用多久,十年,十年就能让这个国家的人口一减再减。
宋公子你说,那时的国运将如何?
民不存焉,国可昌盛?”
林恬儿的一通道理让宋宁轩听后为之一震,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话是出口于一个山间少女口中。
他心中震撼,如同醍醐灌顶,体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富强富国。如果有这么一天,他定让林恬儿这番话,让天下间的人都听到。
如能让女子走出卑弱的命运,让她们可改嫁,国之繁衍将会是另外一翻景象。
然,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但不影响他对林恬儿生出的钦佩与敬重之心。
他起身,第二次对林恬儿深深一揖。
第一次,是感激她救治礼叔,真心感激,这一次,是心生敬佩,心神震颤。
林恬儿已经醉了,对他摆摆手,“你干嘛又对我施礼,我也是就事论事,感慨一下而已。”
她摇摇晃晃,打了一个酒嗝,对着萧家方向比了一个国际手势,发势道:“所以,谁也别想让我做妾。我要离开这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要大展宏图!”
宋宁轩看她站都站不稳了,心生好笑,轻扶了一把,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语气宠溺道:“好,林姑娘志向远大,这酒下次再吃,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这时,宋家大门忽然被人用力给踹开,门前站了一人,豆腐高的身材,双手往水桶腰上一叉,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地,看到林恬儿,伸手就要过来扯她的头发。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不在老娘眼皮子底下住了,你就四处勾引男人,你是又想要我儿把你锁起来才满意,是吗?”
林恬儿看到萧何氏脑仁都疼,知道和她这种乡下妇人吵嘴,跟本没有吵赢一说,只有丢人现眼。
她反身一躲,萧何氏就扑了个空,“老太婆,你自己思想龌龊,想谁都是红杏出墙。我不在乎你安插罪名,但请你叫的再大一点声,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儿子头上的帽子已经绿油油的了。”
宋宁轩忍不住轻笑,林恬儿说的话,总是出人意料。
先前的家国论,生生能将他根深蒂固的想法给扭转了,认可她,赞同她。
这会又是,换成其他女子,被未来婆婆堵在陌生男子家中,怕是早就害怕到各种辩解,她还要萧氏叫大一点声。
不过,她不是这样满身是刺,就不是她了。
萧何氏果然一听到对儿子名声不好,当即压低了声,“小贱人,你怎么那么不知羞,敢坏我儿名声,我扒了你的皮。”
林恬儿笑了。
“萧伯母,你要是觉得我作风不检点,趁着我还没过门,赶紧退了婚书啊,我不介意被休弃的。”
萧氏气得一手指点着她,一手捂着心脏,她是来找林恬儿碴的,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片子认准了想退婚,变着法的气她。要不是儿子不同意,她能将婚书直接拽她脸上。
萧氏身后忽然就蹿出一个身影,指着林恬儿。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都有婚约的人了,不知简单,还想勾引宋秀才,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德行。”
林恬儿见是萧荆花,便知道了,又是她在背后嚼舌根。今日不将这事解决掉,今天这事就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她才要说话,宋宁轩已经站了出来。
“萧姑娘说话要注意分寸,如果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