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突然狂风骤起,外边的树枝被吹的左右摇摆,落在内殿的窗子上,就像是地狱俩索命的厉鬼,张牙舞爪的。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灯油见了底,殿内两旁高悬的八角琉璃宫灯也跟着灭了几盏。
昏暗的光线让许多人都眯起了双眼,而燕帝虽然坐于龙椅之上,却也感觉到丝丝的威压。
顾子成立于大殿之上,玄色金线织锦的长袍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点点金光,落在众人眼中如漫天细碎的星辰。
只见他周身气场骤然巨变,上位者气息铺天盖地的渗透过来,还带着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冷。
大殿上的舞姬和丝竹之音早已停下,而燕帝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挥手示意,让那群人退了下去。
契泽文倒是无妨,只是自斟自饮的看着大殿之上的顾子成,眼中炙热的火焰更甚,决斗的渴望更加强烈。
他左手边的使者是个文臣,在大齐的朝堂上何时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只见他脖子一缩,不自觉的往契泽文身边靠了靠,有些低声的商量着:“将军,您看看要不咱们还是先谈谈关于太子的事情吧!若一会儿打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很想问咱们往哪跑?可是他觉得这样很没有面子,怕契泽文看不起他,所以便假意以关心储君安危为由,让契泽文出面,制止下这骇人的场面。
他眼睛来回的转动,余光偷瞄顾子成的方向,随后跟吓到了一般,又是往后缩了缩。
“这燕人也真是的,有账可以回家算,竟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展露如此凌厉的一面,真是活腻歪了。”
文臣似乎对顾子成知之甚少。
而契泽文则是感叹这位使臣的懦弱和胆小,随后他声音带着一丝钦佩,眼中带着几分期许地说道:“你可知这大殿上的是何人?”
那文臣嗤之以鼻,很是敷衍地回道:“不过是位残废的皇子罢了,还能是谁?”
“他就是战王,让大齐未动分毫,却一败涂地的战王。用兵如神,机智过人的大燕战王,顾子成。”
待契泽文说完后,那使臣后怕的咽了口唾沫。
战王在大齐的名声堪比修罗。
“鬼面战王玉罗刹,铁骑横扫称天下。”
当年他还是个小官的时候便听大齐的孩童唱过这民谣,可他却不知,顾子成便是战王啊。而且也军中也没有人提及过,战王他是个瘸子?
反观大殿会上,很多人迫于顾子成身上骇人的气势,已经渐渐闭上了嘴巴。
而三皇子一排却依旧不饶不休,如菜市场的大妈一般,吵嚷个没完。
顾子成双眼半阖着,再睁眼时,深邃的瞳孔中泛着渗人的幽光。他扫过大殿还在吵闹不休的几人,他们瞬间往后龟缩了一步,定在了当场。更有甚者,直接被吓的蹲坐在地上,眼中尽是惊恐。
“吵够了?那本王就和你们好好算算,这些年...你们做过的那些好事。”
都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直到看见顾子成冰冷的眸子,燕帝才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一个决定。
“皇儿...”燕帝想出手制止的时候,已然晚了。
“一月前,春水边关告急,群臣龟缩于府中,却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如今这团结一致的嘴脸,和那几日朝堂上的对本王的谦卑礼让截然不同,想想真是令人作呕。”
这席话一出,有些大臣的脸色着实难看,竟是半句也反驳不出来。
可有一位年过花甲的大臣却依旧梗这脖子,力理据争。
“战王此言差矣,文死谏,武死战。战王既是武将又是皇子,理应为保大燕而战。”那老者吹胡子瞪眼,深觉自己说的有理,很是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听此,楚修衍气愤不已,他顾不得许多,刚想替顾子成辩解,只听那人却冷笑一声:“可笑至极,大燕可不止我一个能带兵打仗的皇子,更何况...本王残废之躯,却得尔等青睐有加,真是受宠若惊啊!”顾子成声音阴森森的,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那老臣心中有鬼,脚下一个虚浮身形晃晃便倒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大臣们面面相觑,却依旧稳当的跪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竟无一人上前探望。
环顾四周朝臣,顾子成心想,这才刚刚开始。
“本王前脚奔赴战场,后脚战王府遭遇伏击,伤亡惨重。若不是王妃身负武功,又有侍卫拼命相护...等本来平乱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副尸体......哦不,是棺椁,是一座冰冷的坟墓和一块黑漆漆的墓碑,上边写着战王妃楚氏之墓。这是你们惯用的手法,不是吗?”
看着哑口无言的大臣们,顾子成发出最后的质问:“本王去往春水镇途中遭遇追杀,你们看不见,路途遥远,本王不在意。可燕都府邸相隔不过几条街巷罢了,何以彻夜厮杀,竟无一人前去?也是如今日这般商量好的?哈哈哈,还真的团结呢?”
他挑眉看了眼顾墨笙,彼此眼神交互,暗里交锋,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