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两声，赶紧把雪球丢到一边，拍了拍手。
姜屿森有所察觉，回过身，只见一身黑色呢大衣的姜母站在距离五米的位置，左手提着包，正往这边看过来。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
微垂眼眸，姜屿森不急不缓地拿出纸巾，给简鹿笛擦了擦手。
简鹿笛和他咬耳朵：“我先上去等你。”
姜屿森沉默几秒：“嗯，我很快回去。”
路过姜母身边时，简鹿笛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离开。
姜母抿了抿唇，艰难地走过去，嘴角是笑着的，眼眶却是红的。
犹豫好一会儿，喃喃问：“屿森，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姜屿森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姜母自然明白他是康复了，心里为他高兴，“有时间的话，我们去附近咖啡厅坐坐？”
“没时间。”
姜屿森面色冷淡，顿了两秒，疏离道，“就在这里说吧。”
闻言，姜母难掩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
起码愿意和她说说话，她就已经满足了。
姜母直勾勾看着姜屿森，才忍下去的泪意又泛了出来，情不自禁伸手想抚摸他的脸颊：“这段时间，妈妈也反思了很多，确实小时候对你忽略太对，是我和你爸做的不对，我……”
姜屿森往旁边微侧，避开了她的触碰。
姜母的手停在半空，声音顿时多了几分更咽：“我对不起你。屿森，我一直不知道你心里竟然……是我不够关心你，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我也不会逼你做这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
姜屿森眸色渐深，好半晌，语气平静道：“没关系。”
这样的反应，让姜母一愣。
姜屿森的目光微昂，渐渐往上看去，释然地说：“我的童年已经完整了，没有遗憾。”
六岁以后的记忆里，多了很多，原本不敢想也做不到的事，将他那些孤寂全部覆盖，只剩下欢跃与新奇。
姜屿森想到了什么，弯唇笑了笑，再看向姜母时，眸子里却是零星的冰冷，缓缓启唇：“不过，不是因为你。”
是他的姑娘，一点点填补上去的，浓重又深刻。
姜母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像是卡在了咽喉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姜屿森抬起头，看向楼上其中一层的玻璃窗里，女孩时不时望这里探出的脑袋。
他心中的阴寒逐渐被驱散，沉默片刻，说：“除夕那晚，我会回去。”
语罢，抬脚迈步，越过姜母，往楼道里走去。
他的姑娘该等急了。
姜母愣在原地，转过身时，只看到姜屿森被吹起的衣角，下一秒也在视野之内消失不见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除夕，团圆之日，就像过往的每一年，会去过节，但也仅此而已，止步于此，再不会往前。
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个无关情感的形式任务。
雪渐渐又下大了。
姜母肩膀微抽，难过地捂着双眼，泪水透过指缝浸湿整个手背。
很冰，很凉，渐渐往心底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