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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封 潮卜歌者(1 / 3)

小象、象妞:

我们老家话管“傻子”不叫“傻子”,叫“潮卜”,很奇怪的两个字。每个村都有一两个“潮卜”,有的是先天就“潮”,有的是后来才“潮”的;有的是假“潮卜”,有的是真“潮卜”。没错!就是“潮流”的“潮”,这在南方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不然的话,潮州这座城可就麻烦了。

大团结在成为“潮卜”之前,是村里最有名气的人。我现在觉得,“潮”用来形容他最为精准,因为他除了后来的傻,还一度引领过全村的潮流。他曾是那个最时尚的人,把当年最潮的港台风带进来的人。

我们那会儿叫10块钱的钞票叫“大团结”,用了个“大”字,你就知道在村里人眼里是一笔大钱。

大团结在叫“大团结”之前叫团结。他年少成名,后来更是为村里抱回了半麻袋的“大团结”。因为那笔大钱,人们才叫他“大团结”。他那时还20岁不到,已然成了村里人心目的英雄。

英雄不是一天炼成的,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崭露头角。这还得从我们村特殊的地理环境说起。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虽然也叫沂山人,但既没有山吃,也没有水吃。

“西坪”你听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没山。其他村子都有山,就我们村子没有。有山就有树,有树就有柴烧,而我们村家家户户每年冬天都为烧柴发愁。春天烧牛粪,夏天烧瓜秧,秋天烧麦秸。麦秸烧完了,冬天就来了。冬天需要柴,柴火才能抗寒。

有人跑到其他村子的山里偷柴,却没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不是被打破了头,就是被打折了腿。但还是前仆后继,好像命不值钱。

能全身而退且收获满满的只有团结。

据说团结很能打,一把斧头抡起来密不透风,没人能近得了身,打十几个人不在话下。他能打,就能把柴偷回来。那其实不能算偷,而是去明目张胆地抢,一捆一捆地把柴抢回来,一家一家地把柴分下去,西坪的冬天就有了热乎气。

我不知道他有多能打,但我确信他经常进山,因为他每次见到我,总能摸出一些果么来,有红的酸枣干,有紫的桑葚干,有青色的野葡萄干。那些果么在村里是见不到的,“白胡子”的果园里只有苹果,二叔的山楂园只有山楂。特别是山楂,那个酸呀,几颗就酸倒了牙。可大团结给的果么,虽然都是干的,却酸甜可口,停不了嘴。

但是,大团结给我干果么这事,我是绝对不敢跟家里的大人说的。大人会一把夺过去,像丢老鼠药一样扔到地上,还要用脚使劲地跺,跳起来跺,再一个劲地用前脚掌碾搓,直搓个稀巴烂,烂进了泥里,还不罢休,“呸呸呸”地啐上几口唾沫。

大人们警告:那是“潮卜”的东西!“潮卜”的东西不用说吃了,连碰都碰不得。鸡吃了得瘟,人吃了会死。

我吃过很多次,却一次都没死。我也偷偷喂过鸡,鸡叼着就跑,生怕被人夺了去。显然,鸡也不会死。我断定:大人们在胡说。

我断定他们胡说,还有另外一个更明显的理由。

那就是水。

西坪缺水,缺人吃的水,也缺浇庄稼的水。种玉米,用的都是家北大口井里的水;栽地瓜苗,用的都是家西大口井里的水;浇麦子,用的都是家南大口井里的水。全村人每天吃的水,都是到家东的深井里打上来的。

所有的水井,都是大团结带着人挖的。我还好几次亲眼看到过,大团结去家北的大口井洗澡。他洗澡很特别,慢慢地洗,反复地洗,一洗就是大半天。如果说他的东西碰不得,那全村人怎么每天都吃他的水?那全村人怎么每顿饭都吃他的水浇出来的庄稼?

所以,他给的干果么我偏要吃,偷偷地吃,就像全村人偷偷地吃他的水和他的水种出来的庄稼一样。只要不说出来,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这是九岁的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大道理。

我喜欢大团结,不光是因为他经常给我干果么吃,还喜欢听他唱的那些个软绵绵的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他有时在家南的小卖部前唱,有时在家北的田间地头唱,白天夜里都在唱。他唱得那么好听,好多大人们也不经意间驻足,却很快啐出一口口唾沫,“呸呸呸”地赶紧走开。但是,总有人在不自觉中哼起他唱的歌,连我古板木讷的父亲也在没人的时候偶尔浅唱低吟。

最不一样的大人是我的表姑田老师,她甚至在育红班上教那些小屁孩唱那些歌。那是一群真正的小屁股,特别是男孩子们,夏日里来上学,没几个穿衣服的。一个个光着腚,唱软绵绵的歌,画面很是诡异。有家长跑去村委告状,每次三爷爷都只是淡淡地说:“无妨。”

村支书三爷爷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质疑他的话,因为全村近二十年几乎都是他缔造的。为什么说是“几乎”?因为还有一个人及其功绩无法抹杀,那就是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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