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沈川解释，“这种药，半衰期是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但本品在体内最少需要四到七天的时间，才能完全代谢干净。所以今天晚上，得好好守着她。”
沈川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按在心口位置没动。
韩东野有些担心，“喂，你没事吧？”
沈川无声一笑，突然低低地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韩东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就老实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这很难说。我一直在替你找合适的供体。”
“心脏移植条件太苛刻。除非这个人配型与我完全相同，在弥留之际又跟我在同一个医院。”
沈川自嘲地笑笑，“不说没有谁在活着的时候就愿意捐献自己的心脏。就算各种巧合都有了，也不一定能保证我百分之百能活下来，对不对？”
韩东野清了清喉咙，挪了挪身子，“沈川，其实没那么……”
“东野，你不用哄我，我都明白的。”
韩东野脸色有点难看：这么明白，他都不好意思编织谎言了。
他只好赶人，“你去休息，这里我守着。”
沈川不肯，“不用了，我没事。”
韩东野还要再劝，沈川用下巴点了点韩妤真的方向，“她是我最后的心愿，除此之外，再无遗憾。”
好吧，这下，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韩妤真才真正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沈川将一块毛毯轻轻盖在窝在沙发上睡着的韩东野身上，自己又去看了看韩妤真，见她睡得平稳，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韩东野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清醒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床上已经没了人。
韩东野吓了一大跳，背上立刻出了一层毛汗，残存的睡意也被吓光。
他转了个身，才发现韩妤真正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看外面。
韩光野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走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韩妤真头也没回，“刚醒。”
哦。
韩光野点点头，揉着酸痛的后颈往洗手间走。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又回到韩妤真身边，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是谁……”
“沈川啊。”韩妤真指指外面，“昨晚我是神志不清，心里还是有些明白的。”
韩光野又以心里默默“哦”了声。
原来，她都知道啊。
那他是不是应该跟这位跟他同姓的小姑娘聊聊沈川的事？
还不等他考虑好，卧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沈川寒凉冷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又落回到韩妤真身上，“醒了？醒了就下来做事。”
韩东野抢在韩妤真开口之前问道：“做事？什么事？”
“当然是做饭、做家务。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也不是做慈善的。住了别人家的房子难道不应该给予相应的回报？”
沈川朝韩东野翻了个白眼，嘀咕一声，“不知所谓！”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韩东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人，变脸怎么变这么快？！
他昨夜忙了大半宿！
他才刚睡醒！
就被毛发不顺的某人突突突一阵抢白，莫名其妙当了一回炮灰！
他好冤！
韩妤真看着韩东野目瞪口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韩东野敢怒不敢言，“他这样对我，你还笑？”
“先生，他不是针对你。”韩妤真笑着，嘴角却带了几分苦涩，“我知道，他其实是冲我来的。”
才不是！
韩东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愣是没敢把真相说出来。
沈川会活劈了他的！
他干笑两声，打着哈哈说：“那你忍忍，他更年期。”
韩妤真笑笑，打开门，“我没事。走吧，今天早上的早餐我给你们做。”
韩东野一边下楼，一边抬手看看表，“现在是一点，吃得是下午餐。”
“这么晚了吗？”韩妤真脸色一下子变了，“糟了，我还没给我妈送饭呢。”
沈川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拿着一张报纸看得认真。一边看一边冷冰冰地说：“我已经让人给她送过去了。”
韩妤真心里一动，悄咪咪浮上一抹感动。
她去了厨房，发现里面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先蒸上米饭，接着炒了茭白肉丝、清炒西兰花、清蒸桂鱼和油焖大虾，最后打了个咸鸭蛋银鱼紫菜汤。
菜做好，米饭也焖好了。
寒妤真盛了饭，招呼他们，“吃饭了。”
一边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同时放下手里的报纸，比赛一样站了起来。
沈川满脸鄙夷乜斜着韩东野，“这是我家啊，你矜持一点。”
“这时候跟我提矜持？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跟世界崩……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