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山一拍巴掌，“不让他们看到就行了，我这就躲起来。”
程远山疾步朝外走，走到门口，只差一步就迈出门槛，陈霖幽幽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你以为他们看不到你，就想不起举报信是你写的？”
程远山抬起的步子顿了顿，面露犹豫，还是抬腿迈了出去。
“他们不会忘的，别人把你忘了，振业和胡知青也不会忘，他们被抓走几天，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这些咱们都不知道，焉知他们不会恨你！”
“听说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革委会的人，你说他们大张旗鼓过来的目的，是送两个无罪的人回来，还是要抓什么人？”
陈霖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奚落，眼底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程远山背对着他，陈霖的话切中了他所关心的点，让他心乱如麻，没顾得上品析陈霖的语气。
他知道陈霖说的对，事实上他和陈霖是一样的想法，革委会的人都鼻孔朝天，一个个带着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点不平易近人，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怎么可能专门派人送齐振业和胡桂英回来。
程远山认为，他们是冲他来的。
他脑袋一热，把门关上，背挤着门，紧张的不能喘气，像溺水的人刚从水里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不行，我不能被抓，陈霖，你帮帮我，帮我想想办法！”
程远山扑到陈霖身前，双腿跪地，陈霖来不及阻止，两腿被程远山抱个满怀
。
一听这话，陈霖露出个得逞的笑，语气是与神色截然不同的担忧。
“事已至此，除了自首再没有别的办法。”陈霖抓住程远山的肩膀，将他拉起来，两人四目相对，陈霖语气沉重的说：“远山，你自首吧。”
程远山眼里涌出泪水，“不行，我不能坐牢，那会留下案底的，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不能坐牢。”
陈霖捶打程远山的胸口，不无痛心地说：“你知道坐牢的严重后果，为什么还要写那封举报信？”
他抓住程远山的衣领，“除了举报信，你还干了什么？那两本书，不会真的和你有关吧？”
程远山挣脱他的手，眼神躲闪，“怎么可能，我只写的举报信，别的什么都没干。”
“那种书可不好找，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知青，要真有这本事，早回家了，哪至于还在这山窝窝里蹲着。”
他紧紧盯着陈霖，生怕陈霖不信。
陈霖心里明镜似的，书就是他放进去的，面上犹豫迟疑，程远山忍不住紧张，手攥住陈霖的衣角。
正在他组织语言，想要对陈霖进行第二次洗脑时，陈霖忽的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
程远山眼眶湿润，他差点掉下泪来，他猛地背过身，按住眼睛，不想让陈霖看到他的失态。
外面，李芳琴在和杨红霞说话，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两人在陈霖房间外停住，李芳琴朝屋里喊：“陈霖，你在吗？齐知青和桂英回
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接他们？”
程远山咽了下口水，在陈霖惊诧的目光中，捂住了他的嘴。
外面，李芳琴还在喊陈霖，始终得不到回应。
杨红霞看了眼外面，能清楚地看到人头晃动，大伙都往村口的方向走。
“可能陈霖已经走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李芳琴嘀咕道：“我刚刚还看到陈霖出来拿东西，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程远山松了口气。
陈霖推推他的手，程远山方才反应过来，将手松开。
他腆着笑脸，给陈霖拍打衣服上的褶子，之后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很像偷窃之前来踩点的贼。
“你还是要走？”陈霖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他。
程远山道：“不走不行，我不能坐牢。”
陈霖拉住程远山，不让他走，“你这是越走越错，我不能看着你继续错下去。”
陈霖只知道举报信，但程远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旦被抓，查明书是经他的手放进齐振业两人的柜子，等待他的不是牢狱之灾，就是发配农场。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不是程远山想要的。
他返身回来，突然出手，打晕了陈霖。
程远山拖着陈霖，把他放到炕上，又盖上被子，从外面看，还以为陈霖睡着了。
他将门关上，去厨房拿了土豆和大饼子，赶在他们回来前，跑了出去。
房门关上，陈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革
委会的两名干事将齐振业胡桂英送到知青点，前前后后聚了很多人，将他们围在中间，谁都没说话，探究的眼神四处乱飞。
他们在知青点门口停下，两名干事没有吊大伙胃口太久，只道齐振业胡桂英二人是清白的。
有郑小花的宣传，大伙都知道知青点的两个知青是因为藏了不该藏的书，被革委会的人逮起来了。
上次革委会的人来他们村，还是因为张家……当时乱哄哄的，还有孩子被踩伤，使得村民们听到革委会三个字就打怵。
革委会的人走了，他们才敢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