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山心思一动，眼神直勾勾盯着桌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陈霖一拍额头，又改口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大学生名额啊，谁得到谁就一冲飞天了，这时候大家都绷着皮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犯错，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啊！”
随后略过这个话题，继续夸赞程远山有多好，仿佛刚刚那话只是随口一说。
话题是转移了，但程远山的思绪没有转移，之后陈霖的话没有一句入他的耳，还在寻思犯错这事。
无论是齐振业还是胡桂英，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胆子不大，从不主动挑起事端，甚至还带着点息事宁人的臭毛病，这样谨慎的人，让他们犯错？
太难了。
程远山想了又想，陈霖都说到让他多看书了，他还在琢磨怎么让那两人犯错。
陈霖脑袋活，更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只看他将夏依依郑小花李芳琴，还有那个蹲监狱的郑黄花，几个女孩被他玩弄于鼓掌，可见陈霖的能力有多强。
有心想问陈霖，又怕他不赞同，更怕他会泄露出去，程远山终是闭上嘴，没透露自己的心思。
心里装着事，程远山没心思再听陈霖唠叨，推说累了，草草结束这场内容丰富的谈话。
他没看到陈霖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兴味，像是冷眼看着笼中猛兽如何发疯，如何伤人，还以此取乐。
他的话勾起程远山的野心，接下来就是郑小花那边了。
郑小花那边好处理，和她诉诉苦就能达到目的。
关键还是在程远山这边，他能想出引诱齐振业和胡桂英犯错的点子吗？
对于这一点，陈霖持怀疑态度。
他要怎么将自己想出的主意塞到程远山脑子里呢？
像刚刚那样是不行了，太明晃晃，几乎是直接告诉程远山，让他使坏，现在程远山的眼睛盯着名额，无心其他，难保之后不会回过味来。
那时候他就危险了。
他得想个法子，不能暴露自己，还让程远山把事办了。
陈霖为难的直挠头，想了几天，除了敲敲边鼓，搞搞暗示，再没做别的。
程远山始终淡淡的，陈霖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又不敢说的过度直白，只能静待程远山的反应。
好在程远山没有让他失望，抢在大队长召开会议，说明这个名额如何选出前，程远山行动了。
他的招数很毒，也不知道在哪找来的禁书，一找就是两本，分别塞进齐振业和胡桂英的柜子里。
陈霖一直暗中观察他，自是不会错过他鬼鬼祟祟的行为。
程远山从齐振业的房间出来，陈霖找了个机会溜进去，从柜子中翻出了那本禁书。
当晚程远山还连夜跑了趟镇上，将举报信从革委会的门缝里塞进去，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等待革委会的人上门。
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时，躺在另一边的陈霖睁开了眼睛。
程远山不知道，他写的举报信，陈霖也看过。
陈霖笑笑，虽然程远山没按他的想法做，但这个方法也挺狠。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程远山一身寒气，慌慌张张回来时，他已睡熟。
程远山特地观察陈他，见陈霖呼吸平稳，以为陈霖不知道他出门，赶紧躺下睡觉。
之后，陈霖像没事人一样，态度如常，只是减少了在知青点的时间，除了睡觉，基本都待在外面。
他也不落单，总是有村民与他一起，王文东背地里和齐振业说，陈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认为他是临时抱佛脚，拉拢乡亲争取投票。
齐振业也是这么想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天晚上，夏国松挨家挨户通知，明天上午在打谷场召开会议，商量名额的事。
第二天，有心争取名额的人家很早就起来了，知青点也不例外，四点钟就有了动静。
陈霖也起来了，洗漱后回到房间，翻书看着。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到他的手在颤抖，程远山焦急等待革委会的人上门，陈霖同样如此。
十月底，天已经冷了，早晚的风尤其冷硬，程远山屋里屋外来回跑，愣是跑出一身热汗。
陈霖看他一遍遍擦汗，明明心神不宁，还要向他解释流汗的原因，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
程远山没发现陈霖别有意味的眼神，满心都是革委会的人怎么还不来？
在程远山的殷殷期盼中，几个陌生的面孔骑车来了松山大队，为首的人国字脸，浓眉紧蹙，眉心挤出一个川字，询问村民后，直奔大队部。
看到他们的村民感觉几人来者不善，聚拢到一起叽叽喳喳。
革委会的人来得太早，在大队部扑了个空，喊住路边一个人，让他把大队长找来。
这人不敢耽误，一路跑来找夏国松。
一听革委会的人来了，就在大队部外面等着，夏国松不敢耽误，胡乱擦了一把，脸上还带着水，就跑了出去。
大队部门口，果然站着四五个男人，几人表情严肃，看着就不好惹。
夏国松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不等呼吸平稳就开口道：“几位同志，我是松山大队的大队长，几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