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玉眸含着一抹视死如归。
太初帝眉头拧了拧,再看顾苏落,只见她微垂着眸子,俨然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模样。
“……”太初帝有些无言,大抵是猜到了他们要请的是什么罪,叹了口气:“庄妃的事,朕不怪你们,都起来。”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太初帝眉眼之间已经显了疲色。
“父皇……”萧铭玉显得有些错愕,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初帝制止:“事情的经过,朕都已经了解清楚,你们不必再多说。”
当日他中药昏迷后,是在身体一片僵直中醒来的。
只不过人是醒了,身体各处却完全不听使唤,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那个时候,城中还未起传言,下药之人也还未查清,他窝着一股怒气躺于床上,只感觉到顾苏落在身旁,一会儿不知把什么东西贴他身上,一会儿又不知拿什么东西在扎他。
对于封闭寝宫,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举动,太初帝躺在床上也曾起过疑心,若顾苏落使用手段将他昏迷,混淆视听,助萧铭玉趁机夺位,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出发山梁之言,全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之举。
然而,到底是他气糊涂了,要夺位的不是萧铭玉,下手陷害他的也不是顾苏落,不仅不是,他们反而还因此事备受牵连,顶着压力反转宫城局势。
这是他躺在龙床之上,看得最清楚的事。
也正因如此,太初帝才会因为自己对他们生起猜忌之事感到愧疚,所以后面即便知道是庄妃下的手,他也没有降罪于萧铭玉与顾苏落的意思。
而且,有一点顾苏落想对了。
大家都认为他是昏迷不醒,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即便是能动了,也继续沉睡下去,待萧名祁从地牢出来,现场捉凶,才能叫他再无抵赖之词。
只是,他没想到萧铭祁手段会那么狠辣,斩杀了过半朝中重臣,若非萧毓淑及时带人赶到,恐怕连城中百姓都要受无妄之灾。
他态度坚定的将萧铭玉跟顾苏落扶起,继续说道:“你们来得也正好,朕正想问问你们,该如何处理庄妃。”
论起庄妃,太初帝心里是窝着火的。
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竟不知庄妃藏了夺位的心思。
看着眼前的萧铭玉,一身月白蟒袍着在身上,身姿出落的强壮挺拔,有手段,有谋略,能征善战,文武双全。
论情感,萧铭玉重情重义,论武力,他杀伐果断,手段又狠又准。
有那么一刹那,他像是明白庄妃为什么会生了夺位的念头一般,更重要的是,萧铭玉今年,不过才二十二,才及弱冠两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论萧铭祁,他断比不过萧铭川,但论萧铭川,他又定比不过萧铭玉。
他三个儿子,最出众的那个竟不是培养在他身边的那个。
太初帝自然不知,庄妃夺位的心思,并非是知道萧铭玉能力出众才起的念头,而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费心谋划。
城中,宫中一众谋反之人,该处置的他都处置了,唯独庄妃,他却迟迟没有下令。
庄妃敢对他下毒,本只有死路一条,可偏偏她是萧铭玉的生母,虽罪不可赦,却被自己儿子力挽狂澜,如今留她一命,也是看在萧铭玉的份上。
刚被太初帝扶起的萧铭玉,闻言便又撩袍跪下,顾苏落见状,也毫不犹豫的随着跪了下去,只听萧铭玉叩首恭道:“父皇,儿臣自知母妃此次所犯之罪罪不可赦,但儿臣……依旧想恳请父皇能网开一面,留母妃一条性命。”
他抬眸看着太初帝:“此次京城内乱,漠北功不可没,若父皇应允留母妃一条性命,儿臣愿一世驻守边境,不将漠北覆灭,决不回朝。”
太初帝眉头一拧:“胡闹!”
对于萧铭玉的请求,太初帝早就已经料到,但一世驻守边境,就算萧铭玉想,他也不愿意。
再说漠北兵强马壮,岂能是说覆灭就覆灭的?
就连顾苏落都没想到萧铭玉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萧铭玉没有胡闹,原本,这个条件是用来赦免顾苏落的,如今太初帝没有追究他们的连带责任,他便把这个条件用在了庄妃身上。
太初帝心累的叹了口气,太阳穴莫名有些抽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庄妃是被漠北利用,然其心险恶,此生,她只能在牢中度过,终身不得赦免。”
萧铭玉眼眶一红,似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终将他母妃的性命保了下来,垂首而叩:“谢父皇。”
这时,许公公刚好从太辰宫回来。
太初帝挥了挥手,萧铭玉跟顾苏落见状也不多留,朝太初帝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原本,太初帝还想跟萧铭玉谈谈这次事件的细节,何奈脑壳不知怎么一阵生疼,见两人刚退下,他就拧眉揉了额头。
许公公慌忙上前扶紧他的身子:“皇上?”
太初帝扶着御桌没说别的,只拧眉斥了一句:“许公公,朕看起来像是那冷血无情之人?”
他都说了不怪他们,还非要跪。
他不过就是问一下如何处置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