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出乎顾言澈的预料,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时,顾言书已经进了琳琅阁。
顾言澈心慌,连忙转身跟上。
琳琅阁,内阁。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正坐在桌前,老师傅身形有些消瘦,身前围着一块围裙,头戴一顶布冠,对手上的金饰仔细的打磨着。
一双老眸浑浊却精睿,房中光线十分充足,除了老师傅外,还有数名学徒在房中给他打下手,里面全是金丝银器,原石宝玉。
琳琅阁的师傅姓李,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只顾着手中那枚小小的花饰。
琳琅阁的掌事毕恭毕敬的上前:“李师傅,有人来找您修玉,不知您可否看一看?”
看那语气,便知这李师傅是被这琳琅阁供着的。
那李师傅依旧没有抬头,对掌事的话似耳充不闻。
琳琅阁的掌事见状尴尬的笑了笑,对顾苏落悄声说道:“王妃娘娘莫见怪,李师傅手艺精湛了得,是咱店里的镇店之宝,就是人生得有些傲气。”
“无妨。”顾苏落表示理解。
但凡手上捏着绝活的,哪个是没有傲气的?
掌事的话似乎被李师傅听到了,他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活,拧眉看了过来。
掌事神情顿时不自然的噎了噎,正想着要怎么把方才的话圆回去,就听李师傅开口吐出一句:“修什么玉?拿来看看。”
他哪里傲气了?
不过是专注了些,叫这些人总给他戴帽子。
李师傅声音有些老沉,带着丝沙哑,然吐字清晰,顾苏落连忙上前将红木盒子递过:“烦老师傅看看。”
那掌事见没他什么事,也不便多留,恭着身子想要退下,然才转身,就见内阁的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正是顾言书与顾言澈。
只见顾言澈这会儿正抿唇低着头,一双小手不安分的来回搅着,已经做出了认错的姿势。
那掌事堆了笑脸迎上前,正要说话,却被顾言书抬手止住,那掌事已经吐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会意的默默退下。
萧铭玉是察觉了门口有人,回过头,见是顾家的两兄弟,不由回眸看向顾苏落,到底是没作声。
李师傅接过顾苏落手中的长盒,轻轻打开,便见里面躺着被折了两半的玉笔,浑浊的老眸顿时闪过一抹惊诧。
随即便是一阵拧眉,一双老手想要抚过玉笔,却又似怕这一抚会留下痕迹,双手只能在玉笔之上来回贪恋。
纵使已经极力平稳,却依旧能看出他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咽了咽呼之欲出的惊颤,良久,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笔,是如何断的?”
顾苏落抿唇:“被我折断的。”
“你……”李师傅无言的看着顾苏落,到底是忍住了没去责备,眼中对玉笔的折损是心疼不已。
顾苏落问道:“李师傅,这青玉秋毫你可能修好?”
李师傅深吸了口气,本是浑浊的老眸变得沉锐,捧着那木盒将那玉笔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房中空气似在这一刻凝结了般。
连房中打下手的学徒都忍不住放轻了手中的活。
良久,才见李师傅可惜的叹了口气,终是摇了摇头:“非是不能修,但终会留下痕迹,可惜了,当真可惜了。”
他能做到让外行人看不出痕迹,但只要是懂玉的人看了,都会看出端倪。
换作别的玉身还好说,毕竟玉不可能没有纹路,只要手法巧妙,就能把修时留下的痕迹与玉身本身的纹路融成一体。
然这青玉秋毫的玉身太过纯净,根本没有补救的办法。
顾苏落抿唇无言,一时的寂静,让顾苏落的背影都显了落寞。
杏眸微眸,说不失落,是假的。
这些天她找遍了城中所有的修玉师傅,古人的手艺其实并不比现代的差,说没办法修,恐怕是真的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一节骨分明的手突然从顾苏落背后堪堪伸过,将桌上那红木长盒缓缓盖上。
顾苏落心头微颤,回眸,更是一怔。
只见顾言书一身青衣,神情淡淡,桃花眼冷清,似没有太大波澜。
方才站在门口时,他心里也起了一丝期待,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丝罢了。
“言书……”许是因为被折断的青玉秋毫就在眼前,又或许知道这青玉秋毫顾言书有多喜欢,顾苏落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慌退了一步,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孩。
那一双手不由自主的互相握紧,神情,倒跟现在的顾言澈如出一辙。
顾言书脸色倒没太大的变化,淡道:“你们以为,我就没有找过修玉师傅?”
此话,把顾苏落跟顾言澈都说愣了。
在青玉秋毫被折断的头两年,顾言书便已经寻过修玉师傅,只是他没有在京城找,而是修书江南,让身在江南的外公帮忙。
因为青玉秋毫出自江南,工艺跟京城的不一样,所以想要复原,还需江南的工艺师傅。
只不过,就连当时打造这支青玉秋毫的师傅,都没办法把它修复。
顾言书心里也很清楚,若不能将青玉秋毫复原,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