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还有几日醒?”
皇帐内烛光泛黄,映在坐于交椅上的李镇脸上,使他嘴角的笑容更显冷森,一双精明的眼里充斥着算计。
李英躬身上前,轻声低语道:“回皇上,太医院的那几个老货嘴里都说的含糊,依奴才看,大皇子许是还要再过半月方能转醒。”
李镇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的叩着,闻言李英的话,他眯了眯眼,“半个月?倒是个好时机。”
此刻他似是心情好了不少,对着李英嗤笑道:“李老头儿啊,你也是个老货了。”
李英老脸笑得皱起来,“皇上说的是,奴才也是老货了,不过倒比太医院那帮老货要活得久些。”
李镇听罢哈哈大笑几声,他手指点点李英,随后叹口气,“朕身边也只有你这个老货能说说话了。”
李英当即跪地叩首,“奴才誓死效忠皇上,哪怕进棺材前一刻,奴才都要侍候皇上左右的。”
李英的忠心李镇自是清楚的,从他还是世子时,再到他封王,再到他登基称帝,身边都有李英的影子。
可以说,李英才是李镇真正的心腹。
若想让李镇大出血,瓦解他的中央集权,如折了翅膀的雄鹰般痛失一个左膀右臂,从李英下手,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这其中窍门,懂的人自然不止一个。李恪与宋祁,甚至赵璲与李恒,大昭内部的风云暗涌,或许早已渐渐浮上水面。
...
梨香本以为到晚间,赵璲会如同来时一样,会来她的幄帐中休息,哪知用过晚饭,都已戌时了,也没见赵璲的半个身影。
梨香懒得为他留灯了,好像她在等他来似的,便叫东沁伺候她梳洗完歇下上了榻,熄了烛火。
许是白日里梨香睡了一会儿,此刻她却没多大睡意,在草席上翻来覆去,黑暗中睁着眼儿,无趣的望着帐顶。
待夜深了,周遭都寂静无比,只余冷风吹起枝叶的飒飒声。
梨香终于有些困了,她抬手打了个哈欠,方想阖眼入睡,就听见帐外的脚步声。
此时幽静,她耳朵又灵,听出这脚步声约莫在十丈开外。
起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梨香听出了是赵璲的,但随之又来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步伐没赵璲那般沉稳而有力,像是女子的步伐。
梨香在黑暗中挑起了眉,她翻身而起,悄无声息的掀被起来,无声的走到幄帐前,将帐帘拉开了一条细缝。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两道身影未再上前。借着灰白的月色,梨香看出夜色里在赵璲身旁的另一道身影,正是三公主李姵。
李姵扯住赵璲的胳膊,似被赵璲冷瞧一眼,她讪讪地放下手,随即小声说了句什么,梨香并未听清。
梨香也看不太清赵璲的神色,只见他在原地顿了一瞬,随即放轻脚步和李姵往暗处走。
啧,这两人搞什么鬼呢?
梨香忽而来了兴致,眼下正巧她也睡不着,索性去外头捉捉.奸。
待赵璲和李姵走进几十丈外的一处树林里,梨香也掀帘出了幄帐,悄悄地跟上,随后躲在一棵老树后,听着前头不远处他二人的动静。
树林里冷风飒飒,枝叶狂摇。
李姵似是被冻着打了个喷嚏,她捂唇稍显害羞地道:“我...我没忍住。”
赵璲负手在身后,已是不耐,“公主要同臣说什么,还是快些说的好,免得顿生误会。”
李姵揉揉鼻子,咬唇不死心地道:“赵璲,你,你难道真的不想做我的驸马吗?”
李镇有这个意思将她许配给赵璲,李姵自己也是知晓的,但是赵璲却一直未正面回应,李镇也没下旨将这事坐实,倒也引来不少朝中大臣的猜测。
人人都说,指挥使大人怕是不想做皇帝的乘龙快婿呢,一个小小的驸马,指挥使大人怎会放在眼里?
李姵不甘,她这次鼓起勇气,定是要问赵璲要问个清楚的。
方才李姵说她有关于太子的事要同他说,赵璲才勉为其难与她相处片刻。
此刻她却提到这什么驸马的事,赵璲一下没了耐心,他立即抬步转身而走,一句话也不给李姵。
见赵璲丝毫不给她面子,李姵气得跺了跺脚。
但见他挺拔的背影,她心里又着实喜欢,只得微提高了声音道:“赵璲!你先别走,我,我真有话说。”
赵璲停下步子转身,“公主有话不妨直说,臣不喜人拐弯抹角。”
李姵走上前两步,她仰头看了眼即使在夜色中,也十分冷峻的面庞。
她手轻揪着裙摆,心里一横,开口道:“我,我听说了一些关于太子母妃的事。”
李姵此话一出,赵璲倏地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公主是说孝懿皇后?”
孝懿即是陈皇后陈萦,是李镇在她薨后给她封的谥号。
李姵被赵璲突然变得幽冷的眼神一吓,咽了咽口水,她点头道:“是,是的。”
“公主听说什么了?”赵璲面色恢复了平淡,只眼神仍紧盯着李姵的眼,似乎将她看透,不允许她拿陈皇后的名声做一点儿假。
李姵结结巴巴的回:“我,我听说孝懿皇后的死...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