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又沉默,十多个粗犷大汉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目光均是落在明艳匪气的女人身上。
席宁手指蜷起收缩成拳,指关节紧了紧,又松了松,克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故作生气的沉下脸,冷冷开口:“你们一个个的这是要干什么?我说过要惩处你们了吗?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大汉们迟疑的面面相觑,均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当家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毕竟,若是换了以往,他们这种无能的人,是会被抽上四十鞭然后逐出山寨的。
席宁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们,不是在黑风山了。”
听见这句话,大汉们的眸光也不由的黯淡下去,似乎是想到了不久前他们狼狈的逃出黑风山的情景。
是啊!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黑风山,早已不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做主了。
想到临走时席富那猖獗至极的小人做派,所有人又是面色一沉。
“行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们也不必露出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带我去看看二当家吧。更多的事,我们之后再从长计议。”席宁转过身,面向屋子的方向,朝着身前的人挥了挥手。
跪在最前面的大汉起身,沉默的带着席宁进了屋子。
“你叫什么?”席宁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问。
“石敬。”大汉低眉恭敬的回。
石敬……
两个字在心里绕了一圈,席宁思索了几秒,想起这人原先在黑风山的身份貌似是二当家的得力干将。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尘土的气息,盖住了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席宁在床边站住,看着躺在榻上生死不明的席诚泽,微不可查的拧了拧眉。
啧,沈容湛下手可真重。
“二当家醒来过吗?”席宁轻声问,沉静的眸光波动了一下,似乎是为二当家的伤势动容。
石敬被席宁隐忍不发的情绪感染,拳头捏紧,语气里压不住的义愤填膺。
“天杀的沈容湛,居然这么折磨二当家,迟早有一天,我要为二当家报仇!”
“咳,咳咳……”席宁被这话噎的吸了口凉气,呛咳了几声。
石敬担忧的看向席宁。
席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觉得这人的雄心壮志真是太大了。
触及大当家淡定镇静的表情,石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了脸上的怒色。
“二当家断断续续的醒过几次,但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不长,大夫说,再过个六七天,就会彻底醒过来了。”
席宁捏着下巴,脸色凝重的低喃:“六七天……时间来不久啊。”
石敬疑惑的重复:“时间来不及?”
他重复了一遍后,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亮,迫切的看向席宁,语速飞快的说出自己的猜想,心里惴惴的等待着印证。
“大当家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席宁面露犹豫,没有立即开口。
这反应,像是一种无形的默认。
石敬越发激动,神色难掩兴奋。
他摸着胸口,目光坚定的表忠心:“大当家若有用到之处,尽可直说,这里的兄弟们都是效忠于大当家二当家的,愿为大当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席宁轻笑,唇角的笑容既无奈又柔和,像是受不了这种煽情的话似的。
她拍了拍石敬的肩膀,口吻温和:“若这次计划顺利,我不会亏待了兄弟们。”
“兄弟们一直都相信大当家。”
席宁小声的把计划告诉石敬,然后目光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从腰间取出一把刀鞘花纹繁复,刀把镌刻着“席宁”两字的匕首,递给了石敬。
“石敬定幸不辱命!”石敬郑重其事的接过匕首,对着席宁重重的一跪,目光里满是刚毅不屈。
“三天后,无论你筹到了多少人马,我会在黑风山山脚下接应你们。”
*
坠着珠串的帘子隔绝开楼下看向楼上的探究目光,小叶紫檀的香味在包间里袅袅娜娜的散开。
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抵着梨花木案几,在打磨光滑的案面上随意的摩挲。
色泽纯正的骨瓷茶杯里,冒着热气的黄褐色茶水颜色清晰剔透。
布置高雅富有格调的包间里,年近半百的男人阖眸浅寐,除却拇指细微的动作,就像是在单纯的休憩一般。
倏地,包间的门被不紧不慢的叩响。
男人缓缓掀开眼帘,睁开锐利如鹰隼的黑眸,眸光平静,眸色幽深,瞳若寒潭,一眼望不到最深处。
“进。”男人言简意赅的说。
包间门被推开,两个身材同样挺拔修长的青年进入房间。
先一步进入的青年温润而泽,嗓音也温雅柔和,浸润着书生气。
他看向坐着的男人,态度尊敬而自然亲近:“爹。”
男人淡然颔首。
后一步进入的青年气势凛冽,眉眼自带三分慵懒笑意,精致俊美的面容在任何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