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大为震撼,抖着手指责幼女席宁为臣不臣,不堪为太子伴读。
幼女席宁镇定自若,偏冷的嗓音稚气未脱,说出的话离经叛道,完全没有将门之后该有的忠肝义胆。
她说,“幼君惰懒,于民无益,于社稷无助,若强压之下仍不思悔改,不配为君。”
幼女席宁被夫子赶出了学堂,还被罚抄一百遍《礼记》。
年幼的储君去启仁帝面前哭了三个时辰,委屈巴巴的控诉席宁的所作所为。
启仁帝头疼不已,无奈之下,下令席宁禁足三天。
小殿下第二天去偏殿一通炫耀,被慢吞吞起身的席宁逼至门口,被门槛绊倒,一屁股坐在偏殿外面的地板上。
偏殿大门无情的在他面前合上。
小殿下气得肝火旺盛,费尽心思的找席宁麻烦,结果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小殿下与幼女斗智斗勇了两年,无数次失败,但仍乐此不疲。
【十岁】
小殿下被启仁帝抽查功课,小殿下磕磕绊绊,不知所云。
启仁帝震怒,小殿下战战兢兢的跪下。
席大将军站在一边,凶神恶煞的脸上古井无波,他看着静立在一侧的幼女席宁,冷声道:“跪下。”
席宁应声跪下。
“你可知错?”大将军粗犷的声线气势如虹,冰冷的嗓音如同含了冰刃,扎的人生疼。
小殿下听得瑟缩,席宁眉目不动,沉稳持重,不慌不忙,语调平静冷漠。
“不知。”
她脊背挺直,态度冷硬,毫不畏惧大将军的威压。
小殿下那一刻是有些佩服这个木头人的。
大将军抄起桌案上的戒尺,狠狠一尺抽在幼女单薄的脊背上。
破空的风声从颊边呼啸而过,小殿下惊慌失措的瘫坐在地上,如履薄冰的看着黑着脸宛如阎罗再世的大将军,小心脏轻颤。
桃粉色的衣衫被戒尺打出来的血痕浸湿,小小的身形晃了晃,然后又绷得直直的。
“身为太子伴读,理应监督太子用功苦读,太子学业一塌糊涂,你就有错。”
大将军说着又是一戒尺狠狠抽下去,再想抬手就被启仁帝拦住了。
“宁儿还是个九岁的丫头,下不得如此重手!”
大将军冷着脸不为所动,“她将来是储君手里最锋利的武器,与储君性命休戚与共,储君有错,她不应当罚吗?”
启仁帝哑口无言。
大将军哪里是在教导女儿,分明是在教导手下士兵。
不出意外,席宁将会是大启头一位女将军。
兵权就是大将军送给女儿的保命符。
无论如何美化,大将军忠的是一国之君,并非是他,答应让幼女作伴读,也是想好了身陨之后,幼女有兵权作倚仗。
父母爱子,无可厚非。
启仁帝松开了阻拦的手。
那日,席宁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小殿下心中愧疚,但拉不下面子,在半夜的时候悄摸摸的把伤药放在了席宁的床头。
那夜始,小殿下与将军之女的关系变得缓和不少,但也没有到莫逆之交的地步。
夏蝉鸣,冬雨雪,寒来暑往,启仁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到小殿下十三岁的时候,时常卧病在床,早朝也有些力不从心。
经过三年多的学习,小殿下勉强懂事,顽劣性子也收敛不少,骤然听闻父皇卧病在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的侍立在病榻前。
小殿下守在启仁帝病榻前,席宁就在外殿温书习字,画画下棋,安安静静的陪在小殿下身边。
某天深夜,席宁失眠,走出偏殿想要散散心,却听到了呜咽的抽噎声。
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哭的好不伤心。
席宁对小哭包殿下的哭声耳熟能详,凭借着极好的耳力,在宫墙一隅找到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殿下。
小殿下听到脚步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胡乱的用袖子擦眼泪,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
“你来干什么?”
席宁不语,安静的看着装作若无其事样子的小殿下,看着他粉饰太平的动作,眉心微不可查的拧起。
“殿下心中委屈,不必在臣下面前伪装。”
沉默了一会儿,席宁还是开了口,嗓音冷淡不近人情。
小殿下偏了偏头,装出一副强势的无懈可击样。
“孤是不会让你看见孤的笑话的。”
席宁转身就走。
小殿下见状,更加觉得委屈,忍不住叫住她。
席宁停住脚步,没有往前,也没有折返。
小殿下拉不下面子过去,奈何心中实在过于苦闷,眼前人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他别别扭扭的走到那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小声提议:“可以带我上房顶吗?”
席宁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小殿下被盯得心里没底,想起良嫔给父皇撒娇父皇就什么都答应的样子,有样学样的软和了嗓音,软软糯糯的撒娇:“带我去嘛。”
幼女席宁面前依旧冷漠,但藏在乌发下的后颈却升腾起不一样的温度,白皙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