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爷怎么进来了?这不合规矩啊,大门那儿秦婆婆怎么没有拦着你呢?”
妇人丫头们都站了起来,就要将沈留祯赶出去。
沈留祯收了笑脸,神色一肃,郑重地说道:
“各位,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公事要跟阿元讲。”
众人见他神色沉重,又说是公事……后宅们的女子,虽然不主外,但是对于公事都很敬畏,哪里敢耽搁,于是互相给了一个眼色,就一起出门去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了两个新人,都是白缎银花的礼服,高洁华丽,很是般配。
谢元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
“什么公事?军营出事了?”
她知道,如若不是大事,沈留祯也不会将自己筹划了许久的婚礼这么胡乱搅了。
沈留祯却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谢元的跟前站定,温情脉脉地端详着她的眉眼,笑着说道:
“没有什么大事,我骗她们的。阿元……我一直想象不出,你打扮成新娘子是什么样子,今日终于见着了……
你还记得许多年前,我寄给你的那幅画吗?画上的人没有露脸,只有一只执着扇子的手。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盼着今天了。”
沈留祯说着,波光潋滟的眼睛里头满是深情,缓缓地歪了一下头,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谢元的样子,像是要将她现在的模样映在自己心里头似的。
谢元感觉到沈留祯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拂过她的心头,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心潮起伏,不自觉地就脸红了,有些发热。
可惜,脸上的铅粉太厚,她脸红了,沈留祯却看不出来,他只是看到谢元垂下了眼眸,眼睫毛轻轻地煽动了一下,沉声说:
“你从来嘴甜似蜜,只捡人喜欢听的说。她们都说不好看,你偏说好看……”
沈留祯脸上的小酒窝深深,抓着谢元的双手,笑着说道:
“那是她们没见识,只觉得所有女子都该是一个样子,柔弱安静,乖巧顺从。却不知,世上的娇花千千万,最好看的,都开在那高山之上的寒风之中,那些花儿,没有一朵是娇软的。”
谢元看着沈留祯愣住了,心中触动,但是更多的是疑惑,半晌她直接问道:
“你破了规矩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沈留祯依旧是微笑着的,小酒窝很甜,直接伸手将谢元头上的喜冠给取了下来,翻转了一下,戴到了自己的头上,一边戴一边说道:
“行了,既然已经看过了。阿元,你快将脸洗了吧……这新娘子,我来替你当。”
谢元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留祯将那硕大的喜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问:
“这又是为何,不是说好了么……以前那些是开玩笑的,哪有让男子当新娘子的道理,以后旁人会笑话你的。”
沈留祯不管这些,自顾自地就开始脱外袍,说道:
“快快,衣服也换了。出了门之后,你骑马我坐轿。正好我也不爱骑马。”
谢元伸手一把抓住了沈留祯的胳膊,质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留祯将关义飞的话大致跟谢元讲了一下,说道:
“我想好了。我平时在那些人眼睛里头,本来就是个男生女相的弱者,坐个轿子当回新娘,顶多是固有印象上,再添一件趣闻,效果大差不差,不影响什么。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带兵的中郎将,又领着中部大营,现在大营里头刚刚稳定了些。你一个女子带兵,本来就不容易,自是要处处小心。像是这种有损威严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沈留祯见谢元在沉思,又怕她不答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
“其实,这也算是为了公事了,阿元……一切以大局为重,这些都是小事情。”
谢元听闻,点了点头,利落地说道:
“你说得对,留祯,委屈你了。”
然后就脱了外袍,递给了沈留祯,转身去洗脸去了。
后来两个人隔着屏风互换了衣服,刚刚穿的差不多,门外的妇人就焦急地催道:
“姑爷,门外来叫人了,到了吉时了,该走了!”
谢元和沈留祯从屏风处走了出来,互相一打量,就猛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互相整理衣服。
谢元拽着沈留祯里头的里衣领子,给拉平了,她习惯使得劲儿大,将沈留祯拽了一个趔踞。
沈留祯替谢元整理着腰带,将袍子的褶子拽到了两边,抚平整。
然后两个人又互相将彼此外袍的衣襟拢了拢,互为镜子互为仆从,十分的默契。
“进来吧。”沈留祯头上的喜冠珠翠摇曳,高喊了一声。
当妇人和丫头们进来的时候,看着屋子里头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既震惊又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才纷纷惊慌地出声问:
“将军,你怎么把妆给洗了呀?!”
“这头冠怎么戴在了姑爷的头上?!”
“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沈留祯先是上前了一步,他仪态款款地抬了一下袖子,问道:
“怎么样?我这张脸,穿这身,不难看吧?”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