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拿起了马鞭就往外走。
沈留祯起身就要跟过去,谢元侧过脸说:
“你先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这里安全。外头太乱了我顾不上你。”
说罢人就掀开了大帐的帘子走了出去。
沈留祯站在原地,看着帘子在自己的眼前放下,又被守在外头的刘大哥掀了起来。
他趁着那一会儿掀起来的间隙,看见了谢元挺拔的身姿拉过了亲兵牵过来的马,翻身而上,并且嘱咐守在大帐的人道:
“你们几个保护好沈郎君,他不会武功。”
说罢便扯着缰绳,调转了方向,风风火火地扬长而去。
刘亲兵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回过头将帘子放了下来,问沈留祯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沈留祯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道:
“有人闹事,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刘亲兵诧异地坐在他的旁边,道:“这么严重?不会出事吧?”
沈留祯正端起了茶杯正在饮,听了这个话,眼睫毛攸地一下抬了起来,眼神有些发直,似乎很是紧张。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风仪矜贵地,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水,随即揽着宽大的袖子一边放下杯子,一边说道: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阿元的能力。既来之,则安之。”
……
……
停尸的临时帐篷,就在沙未他们伙的帐篷旁边不远处。
两处帐篷都围了人,但是主要都集中在沙未他们伙儿居住的帐篷处。
克三德带着许多汉人,将沙未他们伙的十几个人都挡在了身后。
那些人都被谢元打了板子,行动不便,战战兢兢地站在自己的帐篷前头,克三德他们的身后,看着对面乌泱泱的胡人,满眼都是恐惧。
而对面,是气势汹汹的许多人,不停地推搡着,要越过克三德他们,打过去。
现在正值休息的时候,没有训练项目。人群比之早上要上操的时候还要多上好几倍。
都围在了这附近,义愤填膺的,看热闹的,吵嚷的声音嗡嗡作响,好像几里外都能听见:
“好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死了,定然是你们害死了他!”
“我都听说了,你们晚上不让他睡觉,故意熬着他。”
“他一个人要洗你们一伙儿的衣服袜子,倒马桶都是他一个人做,你们还总是不让他吃饭!”
“对!别当我们不知道,你们合起伙儿来骂他打他,把他虐待死了!”
沙未的伙长看着对方七嘴八舌的污蔑他们,顿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喊道:
“放你们的狗屁!老子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情?!我们顶多就是不理他,我要是不给他饭吃,虐待他,他怎么没去统领那儿告状?!”
“统领是汉人,肯定是向着你们的,我们胡人谁敢去告状?!”
“就是!说不定人就是被你们打死了饿死了累死了,要不然统领为什么要打你们?!还不是为了替你们隐瞒,怕让你们偿命,所以轻飘飘的打了十五军棍就算了?!”
此话一说完,旁边听着的胡人们明显更是气愤了起来,纷纷喊道:
“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定要查清楚!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问清楚!”
一时间喊声震天,群情激奋。这个时候,有人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
“打死他们!让他们偿命!”
拥挤的人群便呼啦啦地往克三德那边儿压了过去。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抽出了佩刀,将一个汉人士兵砍到在地。
幸而两方人剑拔弩张,本来都是有防备的,所以只是被砍到了胳膊,要不然恐怕人早已经死了。
那一瞬间,世界有了短暂的安静。
克三德本来站在防线的后头,一见自己人被砍到了胳膊,后退倒在了他的脚边,血流如注,顿时怒了,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高喊一声:
“我操他奶奶的!”就要冲上去。
赶过来的谢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连忙高声喝止道:
“都给我住手!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声高亢带着金质的喝声穿透了人群拥挤的“嗡嗡”声,众人像是定身了一样,滞了一下。
然后众人因为谢元那一声“格杀勿论”而忌惮警惕,拥挤的人群慢慢的往后退。
再然后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那些个站在队伍的前头,带节奏的人,也不得不跟着往后退。
于是胡汉两拨人,在即将要拼斗的紧要关头,又渐渐地分离了开来,直至安静。
谢元的丹凤眼扫着前头的那几个带头的人,目光凌厉冷酷,转而对着身后的赵念有小声地说道:
“记住前头那几个人的长相,给我查查都是谁。”
“是,将军。”
这个时候,因为突然间的安静,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妇人和幼童哭泣的声音。
谢元寻着声音找过去,漫漫人群中只有士兵,哪有妇人和孩子的身影,不由地怒道:
“怎么会有妇人和孩子的哭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