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具体的吏治事务,鲜卑人负责的极为稀少,基本上全靠汉人在做事情。
很少有鲜卑人做文官,而且他们还会因为身上的汉人味儿太浓,受族人排挤。
所以魏国朝堂上,掌军权的人物的全是鲜卑贵族,而文官,基本上都是汉人,明显是两个阵营。
而鲜卑贵族,默认地位是高于汉人官吏的。
尤其是谢白正那件案子之后,魏国境内的氏族遭到了一波血洗,汉人文臣就更安静了。
从前汉人官吏们基本都是不吭声,不反抗,让做事就做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一个比一个谨慎,顶多阴阳怪气几句,被问到了都不敢直接承认的那种。
也就是沈留祯仗着皇帝的宠信,尤为的活跃一些。
可是谁想到,现在这些人突然这么团结,一起在朝堂上对着鲜卑贵族们甩脸子,还理直气壮的叫嚣。
鲜卑贵族们看着对面的群情激奋,一时间都震惊了。
片刻之后,他们也纷纷激奋了起来,对着座上的皇帝乌雷高喊道:
“陛下,你看见了没有,自从那个谢元做了中部大营的统领之后,这些人越发的嚣张跋扈,目无朝廷,根本就不将我们鲜卑,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一定要将兵权收回来,撤了谢元的职位!”
这个时候,沈留祯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展开了宽大的袖子,高声阻止众人道:
“诸位诸位,莫要激动,咱们议事就议事,不要牵扯其他的。”
“哪儿都有你的事儿,你闭嘴!”
“你跟谢元是一家,你没有资格说话!”
鲜卑贵族们又对着沈留祯叫嚷起来,就怕他开口扭转了局面。
而这个时候,座上的皇帝终于开了口,扬声说道:
“吵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隐忍的怒气,回声在大殿中回响,颇具威严。
大殿内的众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各自站好,俯首低头。
乌雷逡巡了一眼殿内的众人,说道:
“谢元作为太傅,教***武艺有督促之职,严厉
。也在情理之中,朕要是因为太子摔个跤就惩治她,以后还有谁敢当太子的老师?……至于太子保姆的事情……”
皇帝乌雷说着,顿了顿,歪了身子坐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就见他抬了眼睛,用轻缓的语气说道:
“那只不过是谢太傅教习武艺时,不小心伤到了太子保姆的头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那一瞬,大殿中的众人看着皇帝,都露出了痴呆般的震惊表情,寂静无声。
半晌,东部大人独孤留城不甘心地提醒道:
“陛下,可是我们听说……”
皇帝乌雷直接爽快地打断了他,说道:
“你们听说的都是谣言,朕的皇宫、太子宫中的事情,难道朕和皇后还没有你们知道的清楚?”
此话当真是诛心一问,谁也不敢接。
谁要是敢说陛下说了谎,那就是承认了在陛下的宫中,安插了自己的耳目。
在皇宫中,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耳目,你是想干什么?
于是大殿中又是一阵安静。
皇帝乌雷巡视了一众大臣的表情,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满意自己的急智,以及他们的反应。
于是他又朗声说道:
“事情一码归一码,中部大营筹措顺利,人员已经调齐了,连正式练兵都没有开始呢,有什么理由说撤就撤?置办个大营不要钱的吗?
动不动的就要撤,要撤……前头花的那些钱粮,你们给朕补上吗?”
“可是他们……”西部大人指了一下对面的人,又指了指抱着袖子的沈留祯,表情十分的惊恐,呼喊道:
“陛下,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越发的张狂了吗?不能这么纵容他们啊!”
皇帝石余乌雷也很无奈,对着汉人大臣们怒斥了一声:
“以后大殿之上不得喧哗!有什么话一个个的说。”
他转而对着西部大人喊道:
“还有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些,你们同朝为官,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你一句话得罪了一半儿,攻讦所有人汉人不忠
。心?!搁谁谁受得了?!”
他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好像是先前真的被大臣们的吵架给烦到了,吼道:
“还有事儿吗?无事退朝!”
他眼睛又巡视了一遍,像是一只老鹰一样,盯得谁也不敢吭声,他便起身走了。
离开之前给了沈留祯一个眼神,沈留祯便跟了过去。
到了后殿,沈留祯对着皇帝乌雷感激涕零似的,一边小跑,一边抬着袖子揖礼感谢: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费心袒护阿元。以后臣一定多多规劝她,让她少给陛下惹麻烦。”
此话一出,即便是皇帝乌雷心里头怨过谢元的不省心,此时也不由地反省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
“说起来,这也怪朕,谢元曾多次上奏过,是朕不予理会,事态才会发展至此。”
沈留祯低着头,不敢接话。
他便接着说:
“你们放心,朕已经教训过太子的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