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庚彻底没辙了,他正在心里头打算着,烧之前先将自己屋子里头的贵重东西腾一腾。
就听沈留祯凉凉地提醒他:
“不准事先转移财物挪东西,这可是为了你好,若是事后被人查出来,你私放犯人,肯定是要掉官的。”
周长庚听闻身子一震,随即哭丧着脸,屈膝拽着沈留祯的袖子,悲恸地说:
“那侍中大人,那我烧了的东西怎么算,朝廷给点补贴吗?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侍中大人你要是愿意给一点,我也能接受。”
沈留祯看着他这个样子,侧了脸微微偏了脑袋,模样甚是骄矜,说道:
“平白无故的,你的住处被烧了,朝廷却要给你赏,我给你补贴,你是怕南朝那边的探子查不出端倪?”
“呜呜呜……”周长庚整张脸都皱成了抹布,光打雷不下雨,可怜巴巴地问,“那为什么受伤的是我?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攒了那么多年的家当,为了一个灵秀,就白白烧了,说不定衙门还得重建,是不是代价有点大?”
他说着,身子又矮了下去,就差跪在地上了,开始对着沈留祯可劲儿的拍马屁:
“沈侍中,您聪明绝顶,一定能想出一个更好的法子来,要不换一个吧。”
沈留祯抬手将他给拖了起来,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他说道:
“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而且,你牺牲也不是白牺牲、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但是陛下在心里头记了你一功,以后你还怕换不来这几件俗物?”
“会……会吗?”周长庚站直了身体,眼眸晃动,将信将疑。
沈留祯松开了他的手,揣着袖子道:
“当然了,如果灵秀这步棋走得好,那她一个人的作用,可顶一个营。陛下自然会记得你的功劳。……还觉得亏得慌吗?”
周长庚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那要是这样的话,于公于私好处多多,倒是真的不亏。”
“就是啊。”沈留祯理所当然的一摊手。
……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的周长庚,哭丧着脸念叨道:
“敢情烧的不是你的东西,哎呦喂……心疼啊。”
他已经端着烛台摸着自己的那些珍藏,一会儿举着烛台靠近了,一会儿又拿开,来来回回在屋子里头转了好几圈,就是舍不得拿火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计时的秤漏,发现不知不觉间,从他按照沈留祯的安排打算动手,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
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坏事。
于是一咬牙,终于将手中的烛台磕了出去。
烛台引燃了柱子上的帷幔,他后退了两步,就那么在屋子里头看着。
火势不能太小,太小两三个人扑灭了,不够乱。
火势也不能太大,太大连着衙门都烧干净了,陛下也不能放过他。
于是他就这么心疼加肉疼的,看着自己卧房里头的东西火苗起来了,冒了浓烟了,才转身跑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头就大喊:
“哎呀,走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救火啊!我的东西哎~哎呀!”
他穿着单薄,拍着大腿捶胸顿足,那急切的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毕竟现在早救了,他的损失就能少一点。
不一会儿,衙门里头当值的人,便都让他叫了过来灭火。
大堂里头的人都跑了,大堂外头的人也都跑去救火了。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灵秀,抬起了脸来看了看周围,犹豫着站了起来,又犹豫着走出了大堂的门槛。
她站在院子里头站了一会儿,见后头大堂后头烟尘冲天,在阴霾的天气中起了红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廷尉府乱了,所有人都在找水源救火,来回奔忙,两个衙役从她的身旁经过时,一个人喊道:
“哎!这怎么有个犯人站在这儿,赶紧送回牢房去啊。”
“送什么啊,牢房里头的人都被赶出来了,怕火势太大烧死人。她一个女流之辈,就让她在这儿呆着罢,快快快!先把火扑灭了再说。”
说罢就跑远了。
灵秀看着这一幕,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拖了到了墙角。霎时间,灵秀觉得自己完了,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谢元。
谢元身材高挑,全身裹在了斗篷里头,头上的兜帽盖住了额头和眼睛,只留着她那好看又坚毅的下巴。
灵秀顿时便激动地哭了出来,扑到了谢元的怀里。
谢元没有说话,沉稳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拉起斗篷裹住了她,就携着她跑进了浓重的迷雾之中,远离了廷尉府衙门。
路上还有许多负责灭火的官兵,扛着灭火的水袋之类的从街上跑过,都被谢元躲了过去。
跑过了两条街之后,谢元牵过了一匹马,从马背上取下了一个包裹,还有一件斗篷。
包裹递给了灵秀,斗篷顺手打开便披在了灵秀的身上,说道:
“幸好他们还在等我,再晚就来不及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你要让章青带你逃出魏国,到了南边儿之后,不管能不能当细作,首先要照顾好自己,保住这条命。”
谢元的声音带着金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