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留祯和谢元一起进了宫。
皇帝乌雷撤去了宫人之后,就忍不住跟他们两个人抱怨:
“那个石余财庄,非要在面子上压南朝官员一头,想让南朝人求着他捧着他,嘴头上让他占些便宜才甘心,这有什么用?!”
乌雷激动地一摊手,在暖阁内来回走动着,吐槽道:
“留着那些南朝的使臣在国内,花钱供他们吃吃喝喝是一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保卫他们的安全又是一处,这些不需要花费精力吗?就因为他这点好强的面子,硬生生拖了快一个月了,连个头都没开!
留着他们在魏国这么久干什么?留着他们在国内到处插探子,挖朕的人!”
乌雷越说越气,随即长吁了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过身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说道:
“要不是因为谢将军情况特殊,需要个鲜卑人坐镇才能堵住众人怀疑的心思,留祯,这活儿我就交给你办了,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留祯听闻,却笑了,拱手抬眸道:
“陛下不必气恼,这就跟下棋似的,不必步步精妙,只要着眼当下,能将未来盘得活就行。眼下便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说,因为北部大人,这和谈的事情拖得时间有点长,可是……有个时机,却刚刚好。”
乌雷听闻,觉得沈留祯这话甚是经典,他垂眸回味了一下便笑了,问道:
“什么时机?”
沈留祯转过头来看了谢元一眼,谢元垂着丹凤眼、肃着脸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留祯便转过了脸来,波光潋滟的眸子中带着狡黠的光亮,道:
“往南朝安插细作的时机。”
乌雷有些转不过弯儿来,问道:“现在?如何个安法儿?”
……
和谈一旦起了头,就很快解决了。
这期间,两方交换了一番合约,看了之后又各自做了妥协修改,因为没有战事,等多的是聚焦到以后的经济来往,还有不轻易动武的承诺上。
倒是也没有多少值得争论扯皮的地方。
合约签订的那一天,章青抱着袖子看着面前已经盖了章签了字的纸,又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谢元。
因为沈留祯的提醒,谢元在与章青的碰面中,一直沉默寡言,连带着谈合约的时候,她都极少说话,活脱脱一个坐镇吉祥物的模样。
此时她感觉到了章青的目光,轻轻地抬了眼皮子看了过去,眼神依旧是冷淡的。
章青觉得心里头极为受伤,感叹了一回说道:
“谢将军太不念旧情了,老朋友好不容易见面,也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谢元听闻垂下了眼眸,刚有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这个时候沈留祯便及时插话道:
“哎……阿元从小不善言辞,有我陪你说了这许多,也不好吗?”
章青听闻,目光放在沈留祯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心想你这个家伙哪有什么旧情,只要高抬贵手不坑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转而依旧对着谢元,郑重地说道:
“谢将军,陛下说了,他是因为你,才与魏国签了这和平合约的。他不想与你为敌。但是陈国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如果有一日,你改了主意,尽管回来,我们夹道欢迎。”
作为主使签字的石余财庄,抬眼看着章青又将他撇下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拉拢魏国的人,黑着脸冷哼了一声,说道:
“章使节,你当着我的面儿拉拢我魏国的官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章青扭过头,对着石余财庄呵呵一傻笑,温和又没皮没脸的,颇有几分跟沈留祯相似的神韵、
只不过他没有沈留祯那张好看的脸,笑起来也不好看,就突出了个没皮没脸了:
“我开个玩笑,财庄大人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哈哈哈……”
……
章青带着使团离开的那一天,天气阴冷,大雾弥漫,明明是白天,但是却一直跟日暮黄昏一样昏暗,让人有一种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感觉,好似大家都已经不在阳世而到了阴间一般。
廷尉府的大堂之中。
灵秀被提审到了大堂上跪着,可是廷尉大人却迟迟不来,一众衙役只好准备好了站在大堂上,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列队两旁,干等着。
为首的一个衙役因为受不了这天气的阴霾,等着等着便打起了哈气。
谁知他这一打,竟然像是传染了似的,引得一众衙役一个挨着一个的,哈气连天打个不停。
除了灵秀一直低着头跪着,沉默地像是一根木头似的,其余人竟然没有一个幸免的。
终于,领头的衙役忍不住了,他收回了自己捂嘴的手,面目狰狞的张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气,说道: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在后堂睡着了吧?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还不来?我去催催他。”
说着他握着腰间的佩剑,一路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而这个时候,廷尉大人周长庚举着手中的烛台,在自己的房间里头来回的转悠,一边东看看,西摸摸,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几乎要哭出来。
他脑子里头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