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蛮真这个话一出,校场上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气氛顿时凉了下来。
不是所有人都认得谢元是谁的,不知道的人,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种场景中见面,任谁也想不到谢元是个女人。
一时间之间,那些不曾听说过,或者听说过一些传闻,如今才将眼前这个人和传闻对上号的,都出现了震惊且迷茫的神色。
谢元用丹凤眼冷冷地瞟了过去,看着贺兰蛮真那脸上不服气的冷嘲,多少有了一点猜想:
这个贺兰蛮真可能并不是真的嘴笨,他要是真的嘴笨,怎么现在又能阴阳怪气地说出这番话来?
或许,陛下对于他的牵连惩治真的不亏。这个人,是打心眼里头不满意新律法的。他自己不满意,所以才会如此纵容属下误会,闹腾,唱反调,他在旁边当个旁观者,看热闹。
谢元收回了自己的垂眸睥睨的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仰了下巴,神色如常又有点可惜地高声回道:
“那倒是可惜了,我虽然是个女子,可是从小就好动坐不住,做不了那般精细活儿,所以只能迫不得已,跟诸位儿郎们一较高下了。贺兰蛮真,上一次咱们擂台比武,因为有人暗算,没有分个胜负出来,要不要今天在这里,再较量一回?”
贺兰蛮真脸更黑了,觉得自己这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谢元竟然一点都不痛,反倒是让她反将了一军。
这一下,校场上的众人都不由地看向了他,等着他的反应。
这是明晃晃的挑战,他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贺兰蛮真心里头又急又烦躁。
他要是接了,根据上一次他们交手的经验,他不一定能赢过谢元,即便是打一个平手,或者险胜,那都是给谢元一个机会在他的西部大营立威。
可他要是不应,又显得特别的孬种!那还是给谢元立了威了!
贺兰蛮真就这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憋了半天,好大一会儿才出声说了一句:
“我可不敢,现在我已经被贬了校
。尉了,若是再落个什么罪名,岂不是要贬做大头兵?”
谢元听闻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货,总是暗示陛下圣旨不公,这种对陛下忠心有限的人,做西部大营的统领,真的没问题吗?
等回到了家,一定要让留祯好好的查一查他的底细!
谢元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我倒是小看了贺兰将军了,刚刚还说你是个闷葫芦,现在看来,你的嘴,可比你的本事厉害多了!”
贺兰蛮真顿时便怒了,冲着台上的谢元说道:
“娘们,老子让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有本事签军令状,生死不论,咱们比比!!”
谢元等的就是这句话,直接一抬手,眉目一肃,冷声道:
“签就签,拿笔墨来!”
赵念有听闻,一脸的着急和惊慌,但是依旧跑去马匹那儿,将纸张和笔墨都拿了过来,塞到了谢元的手上。
谢元一拿了过来,自有跟着她的亲兵跑到了前头弯下了要,用背给谢元当桌子。
赵念有给砚台加了一点水,使劲儿的磨了两下,就乖乖地捧着,看着谢元挥毫写字。
他眼睛看了看台下那一水儿的胡人,还有那个瞪着眼睛好似战意异常汹涌的贺兰蛮真,心里头还是害怕。
他嘴唇不动,凑到了谢元的身边,小声地提箱她说道:
“将军,这生死状不好签吧?”
谢元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眼睛却没有移开,神情很是自若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怕我打不赢?”
赵念有苦着脸说道:
“那倒也不是,我是怕你把他打死了,咱们走不出这个军营,毕竟这里头,可都是人家的人啊……咱们初来乍到的……”
这时候谢元也写完了,将笔递还给了他,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一会儿躲远一点。”
谢元将那张纸拈起来吹了吹,像是逗小狗一样,朝着台下的黑着脸不动弹的贺兰蛮真摇了摇,说道:
“贺兰蛮真,已经写好了,来签字画押啊……难道你
。后悔了?”
贺兰蛮真哪里经得住谢元这般挑衅,他又不是一丝胜算也没有!怎么能让人这般瞧不起?
“后悔个屁!”他大喝了一声,就活动了一下他那异常宽厚的肩膀和粗壮的脖子。朝着看台上走了过去。
谢元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来,将那张军令状又放回了自己亲兵弯着的脊背上,让开了位置。
贺兰蛮真黑着脸便签了……
这个时候,台下的众人更懵了,今日这一会儿发生的变故,比军营里头一年发生的还多,这都是什么情况。
于是从台上往下看去,就能看到乌压压一群严阵以待的将士们,都是一副微张着嘴,震惊加惊慌的模样。
这两位,一个是他们原来的统领,另一个是陛下刚刚下旨,代管还没有半个时辰的统领,他们两个哪个死在这儿,都不好罢?!
眨眼间,看台上的其他人避让地方,都下来了,将位置留给了两个统领大人。
一个汉人,一个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