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方的小皇帝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不怕朝臣们争吵,反正他也不大能听得进去。
怕就怕他们争着让他做决定……
“这……”小皇帝抬着龙袍的袖子,做了一个要说话的样子,但是眼神闪烁,死活都说不出来。
谢元突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
“陛下,如今户部尚书受了伤,得赶紧让太医给他医治送回家去。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怕他今后几个月都不能上朝了。”
“额……”小皇帝还没有说话。
朝臣们便又咋咋呼呼地争吵了起来,指着她喊道:
“谢元你好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无天!”
“真当我等是摆设?!”
说着有几个有武艺的勋爵就要上手一起来打她。
沈国柱看这个场面眼见着就要失控,连忙上去挡在了谢元的身前,生怕她将所有人都打一遍,冲着大家说道:
“都给我沈某一个面子,都冷静冷静!朝堂之上闹成这样,让天下人耻笑!”
马国公那边儿的人一直跟沈庆之不对付,虽然马国公不在朝堂上,他们也不会跟沈庆之一股,于是有人就高声说道:
“她一个女子站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在军营里头跟男人混在一起,就不让天下人耻笑吗?”
“就是!沈国柱,让一个黄毛丫头欺到头上,你能忍,我们忍不得!”
“你闪开,我们今日定要教训教训她!你要是不闪开,连你一起!”
站在沈父背后的谢元听闻,不由地拧起了眉头,声音冷冽带着嘲讽,高声说道:
“诸位!谢某提醒一句,诸位年纪大了,所谓德高望重,不要轻易与年轻人动手,不然容易失了长者的颜面。”
众人见谢元站得笔直,背着双手,那般的自信且嚣张,许多人顿时冷静了下来,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谢元的对手。
可是还有许多人气不过,挣扎着依旧要越过了沈父往谢元跟前凑。
沈父见状,连忙转过头对着谢元喝道:
“解将军,大家同朝为官,怎么能如此对待同僚!年轻人血气方刚有情可原,可是……虽然刚刚蔡尚书有携私报复的嫌疑,可是你万不该动手打他!还不赶快给蔡尚书赔罪,好好地将他送回家去养伤!”
谢元站在那里,目露寒光,脊背笔直又倔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连过路的风都要被她斩成两半。
可是她见师父沈庆之眼神里透着祈求和殷切,终于还是软了下来,抿了抿坚毅的唇,转过身走到了哀嚎惨叫的蔡尚书跟前,就要伸手拉他。
扶着他的两个官员见状连忙伸手一栏,语气结巴,但是义正言辞地说道:
“解……将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在意名节,蔡大人不能不在意。”
谢元伸出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气得咬牙,慢慢握紧了拳头。
那两个官员生怕她再打人……皇帝都不顶事,现在禁军和城防营都听她的,宫中禁卫自然也指望不上。
两个人赶紧一人一边,将蔡尚书从地上给架了起来,就往外头走。
可是蔡尚书太胖了,那体重,那两个文弱书生架起来十分的吃力,差点就在大殿的门槛上跌倒。
谢元皱着眉头,心中又厌恶又无奈,转而对着立在殿门口,不停地瞧她眼色的那两个侍卫说道:
“搭把手,将蔡尚书送回去。”
“是!”他们这才动了,上去将蔡尚书给接了过来,一人扛一边胳膊,立时就让蔡尚书的脚离了地面,快速地被抬走了。
谢元转过头,见自己的师父沈庆之被大家围着,半是劝说半是指责的周旋,心中难过又无力。
正好师父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还站在这里,立时圆睁着双目怒道:
“怎么还不去?!非要让我打你吗!”
这是师父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他得意的徒弟,几乎闯什么祸都合他的心意。这种话,也只有对着沈留祯说过……
谢元难过至极,丹凤眼拧了一下,转身就走,离开了大殿。
……
……
她自然没有去跟那个蔡尚书去道什么歉。
明明是他先几次三番的言语挑衅,没有人让他跟她道歉,她就自己报仇!
一个人嘴这么贱又没本事自保,挨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打完了她也没有舒心。
自从她是个女郎的身份被揭露之后,她就没有一天舒心过。
好像突然间,全世界都当她是个异类,想要除掉摒弃掉她,想要眼不见心不烦。
她恨这个世道,几乎要恨上所有人……
正在跟亲兵们对练的谢元想着这些,走了神,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对方的胳膊肘已经对着她的胸口砸了过来。
谢元刚准备还击,那名亲兵突然间收了手,扭扭捏捏地往后退了几步。
谢元愣了一瞬间之后,才从他的表情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几日越发不好的脾气立时爆了,怒道:
“干什么?!”
那名亲兵低着头歉意地站着就是不说话,其他在一旁观摩的人也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