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本不必来,战时听召就可以。可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落得一个奸臣的名声,也得看着这些人秉公办事。
所以,她来了。
可是没想到,现在众人不仅仅觉得她是个奸臣,而且还是个女郎。
是个女郎,竟然比奸臣的过错还要大……
“不行!”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元突然出了声,声音洪亮又坦荡,震得大殿上许多人都一个机灵。
“这是我户部的公事,干你什么事情!”户部尚书蔡尚书,跟他的儿子一样体格偏胖,透着脑满肠肥的富态,早就料到了谢元会反对,于是立马说出了自己准备的话。
谢元听他说话这般不客气,甚至连官名都不称了,明显是知道了她是个女郎,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愿意给。
她压下肚子里头的气,挑了丹凤眼凌厉地说道:
“蔡尚书要扣的是我麾下的军饷,我没资格说话吗?!”
“你!……如何统筹拨款,是我户部的事情,哪能由收钱的说了算,那岂不是乱了套了!你一介无知妇人,你懂得什么!”
谢元听闻,丹凤眼寒光凛冽,猛地瞪向了他。
蔡尚书的儿子曾经被谢元当街打过,就是那个压着帐篷不发让谢元自己想办法的胖司库。
他来跟陛下告状,可惜大街上人都看着,明摆着是他儿子故意下绊子,再加上沈国柱发了话,他只能咽下了这口气,憋在了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还回去。
可是等啊等啊,哎,眼见着谢元因为杀害公主的嫌疑被关了牢房了,他刚高兴了没几天。
就听说谢元夜半带兵政变,又是抓人又是杀人的,死了好多人。
那天那个夜晚,他收到了动静坐在家里头,吓得三魂丢了气魄,只觉得自己这一家老小要完了,悔恨自己当初不该听了马国公的话,跟风的去得罪谢元。
后来天亮了才知道,谢元找的都是那些曾经勾心斗角,害得城防营互斗死伤无数的人。
那件事情他没参与,这才逃过了一截。
本来想着,从此认命,夹着尾巴做人,忘了自己儿子当街被打的仇,好好巴结一下沈国柱,和这位说不定以后会取小皇帝而代之的狠人。
哎……谁曾想,又爆出了她原来是个女郎的事情!
她谢元是个女郎?
他们家的命运简直一波三折,老天爷开了眼照顾他们。
谢元如果是个女郎,还管她狠不狠,有没有能力?这朝堂是男人的朝堂,这军队也是男人的军队!甚至这天下也是男人的天下。
她一个女郎,想在男人的世界里头站稳脚跟?简直天方夜谭。
这天底下能有几个男儿没骨气的,甘愿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
哈哈哈……他还怕什么?因为她是个女郎,所有人都会是他的同盟啊。
想着这些,蔡尚书都能得意的笑出来。
谢元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蔡尚书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的得意,心中膈应至极。
为什么他们知道了她是个女郎之后,就这么自信地觉得,她比他们低一等?
谢元按住了心中的怒气,冷静地说道:
“我虽然不说话,可我也有耳朵,刚刚尚书大人还向陛下启奏说,今年秋收丰盛,粮库充盈,普天同庆,百姓大赞陛下圣明。所以我想问问蔡尚书,为何粮食充盈,反倒要缩减军饷了?”
蔡尚书同样早就想好了说辞,附手于身前,挺着他那肥硕的大肚子,倨傲地说道:
“如今天下太平,又没有战事,自然要适当缩减。难不成要一味的穷兵黩武,致使百姓不堪,继而亡国吗?”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傲慢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懂……老夫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你以后还是不要过来给大家添乱了,老老实实的辞了官,回家嫁人,才是对大家,对社稷的好处。”
谢元气急,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半天不语。她竭力想撇除蔡尚书对她的轻视。
这轻视还只因为她是个女郎,就毫无道理的轻视,就好像只要是个女人,就必是个不如男人的弱智一样。
她好恨啊!恨不得一剑杀了此人!
正在此时,沈国柱悠悠地出了声,冷淡地说:
“这是朝堂,蔡尚书……说着国家大事呢,扯什么嫁娶?”
谢元猛地望向了自己的师父,霎时间红了眼眶,心里头的恨意一下子就松了许多。
蔡尚书刚想张嘴反驳沈国柱什么。
谢元就立马说道:
“我不懂?我从十二岁开始从军,从一名小兵做到了大将军,军营中军饷什么什么水平,我敢说,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如今的军饷摊到人头上本就不多,兵卒一人一天只有二两,天天喝稀粥果腹。
如果刨去各处上司惯例克扣肥私,很多时候兵卒只能饿着肚子上战场!你现在竟然还要缩减三成?缩减三成,兵卒们还有活路吗?!”
蔡尚书刚开始有些急,突然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谢元说道:
“有人克扣军饷肥私,那是你治军不严,管不了事,怎么能怨到我户部头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