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在一旁说道:
“诸位,要想治罪,也得等他说交代清楚了案情再说啊,稍安勿躁。”
“还说什么,知道是他设计的,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拉出去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就是!让他再在大殿之上张狂!”
“看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
“陛下,这如何能忍!”
“杀了他!”
“杀了他!”
禁军统领石季先开了口,其他人纷纷叫嚷。似乎满殿的文武大臣,不用听,就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认定了这个魏国细作就是罪魁。
谢元看了看对面首位站着的师父。
沈庆之垂着眼睛默然不语,脸上的神色不太好,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座上的小皇帝见众人这么激动,都说要杀了亦善,下意识地就要开口答应。
谢元的抬眼一看小皇帝的表情,顿时眉头一凛,直接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上前一步出列,抱拳行礼道:
“陛下,此时事关重大,三个护城大营一万多人的死伤,若是不讲明白,如何辩得忠奸?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灵?又如何向死难的家属发放抚恤?”
石季听闻,瞟着前头那个年轻的身影,眸光中闪过一丝嫌恶,同样走了出来,反驳道:
“都知道是魏国的奸细做的局,挑拨离间。那奸就在这儿跪着呢,死去的自然都是忠臣,还分什么忠奸?……解将军这是想趁机栽赃陷害,铲除异己?”
谢元听见他这反口污蔑就气血上涌,她立时怒道:
“既然都是忠,为何优山大营不听调令执意进京,且围杀本将军?!为何随护大营和风骥大营能打起来?!”
她的声音洪亮,字字铿锵,话一说完,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耳边余音缭绕,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她在军中练出的嗓门,干净、利落、纯直。此时在阴诡的金殿上,震得人心发抖。
当然,这沉默也有各自心照不宣的心虚成分。
众人只觉得为何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愣头青,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众人没了颜面。
顿时马国公他们这些年纪大的老臣都朝着谢元的身影侧目,翻白眼。
马国公悠悠地出声道:
“解将军,说话就说话,这么大的嗓门,都可以判你咆哮金殿,殿前失仪了。”
沈庆之看了一眼愤怒的谢元,在心中暗自心疼自己这个耿直纯良的傻徒儿,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头一次殿前奏对,没有分寸,马国公何必扣这么大的帽子,解将军……”
沈庆之看向了谢元,眉头皱着,想说什么,但是似乎又很为难,随即他转了个身,对着御座之上的皇帝说道:
“陛下,到底要不要听下去,您来做主……”
小皇帝听闻,有些如坐针毡似的,前倾了身子说:
“解将军说的有道理啊,实不相瞒,朕也不懂,为何都是忠臣,却……打起来了呢?”
小皇帝问很诚恳,很天真,不同于谢元的愤怒,他是真的迷茫。
此话一出,殿上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松了,转而变成了一种面面相觑的窘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跪在大殿中央的亦善,突然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嘲笑。
他说:
“宋国皇帝,你竟然还不明白呢?他们说他们是忠臣,你就信吗?之所以能打起来,是因为你的座下,没有一个是忠臣。”
亦善歪着嘴角,目光逼迫着座上那个年纪不大的皇帝,生怕自己表情上的嘲讽不够明显,不够伤人似的。
小皇帝的目光闪烁,带着惊慌,身子僵直了住了,没有说话。
“一个魏国细作,死到临头了还挑拨离间,陛下,这种人多说无益,下旨杀了他!”禁军统领气愤地说。
“石统领!陛下想听你没听见吗?你这么害怕他说话,是不是心中有鬼?”谢元突然出声截断了他,声音还是那么响亮,震耳欲聋。
她的声调语气,好像自带了浩然的气魄,透着一片赤诚忠胆,震得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心中发颤,自惭形秽。
“你!”石季伸手指着谢元,恨得咬牙。他看了看周围人讳莫如深的脸色,终是放下了手,再也没有说话。
亦善眼神轻飘的从谢元的身上划过,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欣赏和可惜。
欣赏的是谢元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并且胸怀坦荡,赤胆忠心。
可惜的是,这样的人,不是为魏国效力,而是在宋国效忠这么一个傻不拉几的傀儡小皇帝。
“这话说得没错,他确实心中有鬼,优山大营的都统跟他是同乡,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早就团成一伙儿了。
石季表面上跟马国公交好,实际上心里头不服气,就等着马国公和沈庆之两方斗个两败俱伤,他后来者居上,好控制宋国的大权,将皇帝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啊。”
石季听了这个话,顿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直接往地下一跪,对着座上的皇帝说道:
“陛下!这胡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