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纪实甫一开始听文半梦说,这一切都是三儿子搞的鬼时,他还不相信,当他看到下方跪着的纪清越时,老脸霎时黑了大半。
“越儿,你不是莽撞之人,怎么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现在百姓听说文半梦病重一事,人心惶惶,他下了死令,不许他们议论,可文半梦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太高,已经有许多百姓自发围在皇宫前为她讨一个公道。
在这种风口浪尖之上,居然被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等腌臜之事,让他这个皇帝的老脸往哪放。
“父皇,儿子也是一时糊涂,想让她输了这场比武才这么做的,绝不是存心想害文半梦啊……请父皇饶过儿臣吧。”
纪清越知道,这个时候狡辩已经没用了,文半梦显然是做足了一切准备,将他捉了个人赃并获,虽然不知道她使了什么诡计,但连太医都诊治出来,文半梦中的,就是他下的那种毒。
他乖顺地低头跪着,脸上只有对纪实甫的敬畏和诚恳,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察言观色,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受到父皇宠爱的原因之一。
纪实甫头疼地摸着脑袋,看了一眼底下,才发现文半梦居然没来。
“文半梦呢?她为何不随端王一起入宫?”
要是取得了她的谅解,一切还好说,越儿也不必受太多皮肉之苦,可文半梦不来,无疑是将此事交给他全权处理,他要是不严厉一些,难免显得故意偏袒。
王勤恭敬地答道:“文将军说她身体抱恙,就不入宫了。”
“好一个身体抱恙。”纪实甫冷哼一声,“她这是在逼朕处置越儿,这个文半梦,手段真是高超。”
他气得肺疼,望着底下的纪清越,又着实想不出个破解之法。
除了太子,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儿子,可能是因为他与年轻时的自己极像,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绝不后悔,哪怕不择手段,也会完成。
要他因为文半梦这个外臣重罚,他始终是有些舍不得。
一拳锤在桌面上,他狠啐一声,骂道:“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干嘛惹她,现在她身患重病,已经命不久矣,你若能借机替纪家夺得文家军,那定是大功一件,可你非要给她下什么毒,现在文家军与百姓听说了此事,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叫朕怎么保你?”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文半梦得胜归来不久,正是名声大噪的时候,他要是不狠狠责罚纪清越,如何能保住朝廷的威严?
可按律,谋害朝廷命官,是要以命相抵的。
纪清越面色一白,他从未想过此事会如此严重,他以为这不过是件小事,只要父皇松口就没事了,那现在……
他跪着爬到纪实甫的脚下,抱住他的腿,“父皇,儿臣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儿臣,儿臣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纪实甫将他扶起,“越儿,你是朕所出,朕当然不想你死,可眼下众怒难平,这让朕实在难办啊。”
纪清越跌坐在地上,白面书生般的脸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宁静,他望着纪实甫,久久呆坐。
半响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是非折半条命不可。
回到殿中,他郑重地给纪实甫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不愿让父皇为难,还请父皇重重责罚儿臣,切莫心软,儿臣一人事小,皇家威严事大!”
纪实甫的意思,他听的很明白,父皇虽然看似很疼爱他,可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是绝不会让步的。
自己今日是难逃责罚,不如他识相些,主动提出,还能博得父皇好感。
纪实甫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他这个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识大体。
不过他还是故作心疼道:“唉,既然这样,王勤,传令下去,端王身为皇家子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带到观刑台上,鞭笞三十,明日行刑,以儆效尤。”
王勤得令,立即吩咐下去。
纪清越脸色白的吓人,躬身道:“儿臣遵旨!”
……
侯府特设的牢房中,燎铁被火烧的吱吱作响,何清被绑在刑台之上,由杜逊亲自掌刑。
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兄弟这副狼狈的模样,杜逊也有几分于心不忍,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文半梦坐在掀了皮的木桌之上,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逊舞着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何清身上,打得他全身皮开肉绽,疼得龇牙咧嘴。
“快说,那日纪清越究竟都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从何时开始做了他的内应,接近将军的?”
何清虚弱地笑笑,头无力地垂下,“杜逊,你我共事了这么久,如今我虽然与你并非一路人,但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别再为难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他已经被折磨了两个时辰,他宁愿死,也不愿承受这些刑罚。
“想要一个痛快?我呸,除非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今日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