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甫坐定起身,见到上前来的文半梦,又听了会儿战况,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
这个新任武状元,还是没能打败她。
文半梦经由此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在这么下去,他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了。
王公公在一旁宽慰道:“圣上宽心,文将军虽然赢了,可方才大家都看到了,她险些输给萧状元,我看,那萧状元也算是大有前途,好好培养,将来定能达成圣上之愿。”
纪实甫摩挲着下巴,思虑片刻,觉得此言甚是有理,萧海琅年纪尚轻,现在比不过文半梦,不代表以后比不过。
他笑将开来:“好!说的不错。”
台下,文半梦撑着身子,给他行了一礼,“禀圣上,臣不负众望,得胜归来。”
她的后半句话语气加重,显然不止是对纪实甫一人说的,之前嘲讽他的群臣闻言,纷纷缩起了脑袋,避开目光,作无事发生。
之前她明明都快输了,谁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反败为胜,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在场的有谁不希望这个嚣张至极的文半梦倒台啊……
她也是咎由自取。
萧海琅站在一旁,心绪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败中,原本他对文半梦的战神之名心有存疑,经此一战,是彻底被她打服了。
她担得起这神名。
他屈膝跪在地上:“民输得心服口服,请圣上降罪。”
纪实甫抬手:“文将军剑法一直独孤天下,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也不差,朕不会降罪于你,都起身吧。”
他指尖轻点,示意他们坐下。
文半梦坐在地上,望着纪实甫的眼有几分深沉。
老狐狸的尾巴,该露出来了吧。
果然,简单寒暄了几句,纪实甫重新将目光放在文半梦身上,故作忧心道:“最近有一事令朕很是心烦,不知在座的各位,谁愿意为朕排忧解难啊?”
文半梦冷笑,唇角牵起,他这么盯着她,想要谁回答,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朝上方拱手:“圣上请讲,臣愿意一试。”
“好!”纪实甫猛然拊掌,“朕等的就是文将军你这句话,前些日子仓江以南犯了洪水,当地官员知情不报,已经被朕处置干净,可眼下职位空缺,朕不知治洪之位该由谁担任,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一定要交给最信任的臣子……”
此话无疑是捧高了文半梦,明里暗里却又在打压她。
将军不镇守边疆,为国奋战,哪有让将军去治洪水的道理,他是想借机收回兵权,在军中安插亲信吧。
其他军队她文半梦管不着,但文家军,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她的指尖轻点着桌面,一下接着一下,似乎在思忖在什么,纪实甫见状,戏谑道:“文将军身为忠臣,不会拒绝朕的请求吧?”
她款款行礼,喉间忽然涌起一股腥甜。
“臣自然是不——噗。”
她话音未落,一口鲜血猝然而出,吓着了不少大臣,这文将军方才打不过就硬撑,现在是……反噬了?
“文将军,你这是……”
就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名太监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扯着嗓门道:“启禀圣上,朝阳公主求见!”
……朝阳公主?
场中每个人的耳朵不约而同地竖起,这可是百官议事的宣政殿,一位公主,居然敢上这来,难道她不知道,后宫不能干政吗?
这大臣疑惑着,将自己的随口讲述给了身旁的大臣。
哪料那大臣拍了下他的大腿,啧啧道:“朝阳公主,那可是圣上跟前的新贵,最近很是得圣上宠爱,听说他都恨不得捧在手里,她性情骄纵,敢来这里,许是犯了公主脾气,我们身为圣上的臣子,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朝阳便从殿外直直地跑了进来。
“父皇,女儿有事要报。”
她跪在下座,明黄色的披帛随裙摆一起垂落在地。
纪实甫拧着眉头,“朝阳,未经通传就贸然前来,简直无礼!这里是宣政殿,不是你的天欣宫,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这个女儿,是越发骄纵了,和她母妃当年一样,恃宠而骄,这方面有几分她母妃当年的影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朝阳抽了下鼻子,不顾阻拦,坚持道:“臣女之前与文将军在武举时,见她脸色不好,曾请了太医为她诊治,居然发现,文将军她……身患恶疾,再不治就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
“朝阳公主,此话可不能胡说。”
在场所有的人闻言后,几乎都倒吸一口冷气,文半梦命不久矣了?这算是什么事。
文从南几乎第一时间看向文半梦,却发现她正在慢条斯理地拭去唇边的鲜血,似乎对朝阳公主所说并不意外。
“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纪实甫险些没从座上跌下来,他站起身,指着底下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