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总统府】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斜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他神色悠闲,手里握着一只高脚水晶杯,正在不紧不慢地啜饮着一杯加了冰的烈酒。
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年约十七八岁,正在为他捶肩按腰,殷勤地服侍着。
无独有偶,这对男女的长相有些相似,都脸若桃花,容貌精致美丽,他们都拥有一双狭长妖娆的眼眸,眼角处,点缀着一颗风情万种的泪痣。
男人搂抱着男孩的肩头,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在女孩子的脸颊上揉了一把,惹得两人花枝乱颤地笑着,他满意地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并打算下床。
“少爷,让我来。”,一个一直站着伺候的小厮忙不迭地小跑过来,俯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为男人套上拖鞋,男人满意,他点点头,然后对着还坐在床上的那对青年男女说道,“你们俩先退下吧,我晚些时候再传召你们。”
青年男女连忙答应着,并识趣地退下。
男人穿上拖鞋,小厮又为他套上了一件袍子,男人在房中的一张圈椅处坐下,他对小厮问道,“朱利安他真的说要留在云南多一段日子,不回南京了吗?”
“是的少爷,他在电报里的确是那样说的。我就说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朱利安那个洋人靠不住的,您还是应该尽早作打算才好。”
“不忙,孙猴子再狂,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不过云南……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值得微服出游一次。”,男人摸着下唇,若有所思。
“少爷,这样不太好吧,大总统最近因为滇军向北蠢蠢欲动,他已经很烦,您此时……”
“那是他的事!我以为他一天到晚除了呆看着那个女人的画像外,就什么也不会了,原来他还会为滇军有意向北扩张而烦恼?有点意思!”,男人恨恨起身,不用说,他的父亲,此时肯定又在房间里,对着那幅画卷发呆。
那幅画,他从懂事起就总是瞧见,自己的父亲爱护它如像爱护眼珠子似的,不但每天亲自照料,经常还对着它发呆,一呆就是大半天,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变。
那是一幅女子的丹青,画中人极其美丽,她的美,灿若春华,皎如秋月,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画中女子身穿着晚清时期的旗装,脸若桃花,肤如凝脂,她拥有一双细长的美眸,眼角一颗小痣恰到好处地为她平添三分柔媚。
这张画,一直垂挂在父亲的房间里,多年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能忍耐此事的,自从懂事之后,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
明明,陪在他身边的一直就是温婉娴淑的母亲,而且因为母亲娘家的扶植,父亲才能当上这个大总统,可是父亲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这幅画像,在家里一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不但母亲三缄其口,其余人也从不提起。
小时候他曾经问过,却换来父亲的一记耳光。
他曾经非常憎恨这幅画,小时候,他趁父亲不注意之时,偷偷溜入他的房间里,把画撕得稀巴烂。后果自然便是一顿责打,父亲那时狂怒的神色,他至今没法忘记。
如果不是母亲死死搂着他,他不怀疑父亲会当场把他打死。
那次之后,父亲重新把画默画了一遍,他这时才发现,画中的女人,根本就是被刻印在父亲的灵魂里一样,就算他把画像毁了多少次,也摆脱不了她。
慢慢地,他也认命了。在他日渐长大之时,他对画中女子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这张脸,是他从小瞧着长大的,经历无数个日夜的观摩,这个女子的容貌早就深入他的骨血之中,挥之不去。
她的确美丽,非常美丽。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收集和这个女子相似容貌的男男女女,有些人的脸型长得像她,有些人是眼眸相似,或者气质有着几分接近。
就像收集碎片似的,他把和她容貌或气质接近的人,揽入怀中。
那一天,他的法国友人,其实也是合作伙伴朱利安,偶然地看见了那副画像。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好美啊。”,朱利安看着画像,由衷地赞叹着,“蒋先生,这位佳人是谁呐?”
他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要和朱利安解释的话,这是一个太长的故事了,他懒得说。
也没有必要和朱利安分享。
前些天,他收到了朱利安从云南打回来的电报,电报里朱利安说自己看见了他心中的佳人,需要在云南多待一段日子。
朱利安的性格一向略显轻浮,喜欢到处留情,男人只是哼笑一声,并没有在意此事。
不过,云南的滇军么,他们居然还想把手伸到北方去,明摆着就是要争夺这个天下,就凭这份野心,也值得去会一会他们的首领。
那个,名为张子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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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
鹧鸪哨已经观察了两天。之前百货公司的暴动被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已经确定陈玉楼陷在了帅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