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光顾着说话了,忘了给你们倒杯水,进屋坐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我再给你们做点儿饭吃。”
老太太表现的很热情,刘强却快哭出来了:“不,不麻烦你了,我们,不饿,一点儿都不饿!”
我对这些家长里短也没了兴趣,开门见山的询问:“老人家,最近村儿里来没来什么人啊?比如,村儿里出去的人,有没有回来?”
老太太这次回答的很干脆:“有有有,村长家大儿子回来了。都二十多年了,走的时候还是个大小伙子,现在回来,也成老头了。”
“小俞也真够狠心,前几年他爹娘先后去世,他都没回来,还是乡邻们搭手给出殡下葬的。”
我眼前一亮,这才是最关键的信息。
老太太的记忆停留在生前,所以有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她以为过去了二十多年前,但实际上,是三十一年。
“哪个小俞?他家在哪儿?”
我继续追问,老太太抬起纸扎的手臂,指了个方向:“就那儿边,村里最大的老房子,就是村长他家。”
拱手谢过了老太太,我打算直接过去,走出去几步,又听见老太太在我们背后嘀咕。
“小俞不是欠了人家钱吧?今儿个怎么那么多人找他,刚才有俩,这会儿又来俩!”
我没有再回头去问,之前向老太太问过路的人,肯定是赖茂盛和周密。
加快了脚步,我循着老太太指示的方向前行。离的老远,就看到了她所说的大宅子。
虽然老旧,但确实是村儿里最大的,很有辨识度。
我想着马上就要找到周密和赖茂盛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没到老宅门口,一道黑影就快速跑过,看清来人之后,我大声呼喊:“周密!”
然而周密像是没听见我的声音,快速跑进了老宅前的一片树林子里。
我赶紧过去,这时候另一个人从树林中窜了出来。
赖茂盛和我们擦肩而过,却像是根本看不见我们,但我们能看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呼喊。
“周密!我这里不对!你能听到吗?”
树林中的周密没有回应,我想去拉住赖茂盛,但扯住他衣袖的时候,他直接用金算盘向我砸过来。
我不得不闪避,躲过之后,赖茂盛又对着我刚才的位置砸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倒退回去。
短短片刻,我开始意识到,这师兄弟二人,像是和我们不在一个空间一样。
甚至,他们两个,也找不到对方。
赖茂盛找了片空地,盘膝坐了下来,从身上掏出朱砂粉,在地上绘制起复杂的符号。
八卦图、九宫、以及大量我看不懂的推演图录。
我这才发现,地上已经布满了薄薄一层朱砂粉。
赖茂盛在完成这些之后,眉头紧锁,起身离开,开始在周围继续摸索起来。
我看着盲人摸象一样的赖茂盛,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从困局中解脱出来。
片刻之后,周密也从树林中出来,不过在他身后,跟着两只纸人。一男一女,都是老人的模样,老头的肩上还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
周密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向了赖茂盛刚才留下图录的方向。
但他身后的纸人,抢先一步,抬脚要把地上的图案抹掉。
我快速上前,拦在纸人面前,它居然也看不到我,和我撞了个满怀。
纸人握紧了锄头,大声质问:“谁啊?今晚上真黑,连个星星都没有,早知道带个油灯出来了。”
我没有回应,眼看着两个纸人搀扶在一起,只把医刀捏在指间,不想轻易伤了它们。
这两只纸人,和刚才给我们指路的老太太一样,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我刚这样想着,老头突然又调转了方向,从我身边绕过去。
这时候周密已经蹲在了赖茂盛刚才坐过的位置,低头推算着什么,他自己也开始绘制图案,但和赖茂盛那些不同,周密画出来的,更接近真实的场景。
虽然都是线条简陋的简笔画,但把老宅,树林,甚至地下气息的流动路线,都标注绘制了出来。
最后,他在老宅门口的位置,写下了一个‘合’字。
我在一旁看着,从我身边绕过去的纸人,举起了锄头,要向着周密头顶砸下去,口中还惊喜的念叨:“小俞就喜欢吃这口,今天多挖点儿,给他当下酒菜。”
另一只纸人也开口附和着:“这孩子那么多年不回来,这大晚上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再次拦下纸人的锄头,周密似乎对危险已经有所察觉,甚至是盯着锄头应该落下的地方,等了好半天。见没有危机出现,才起身离开。
又过了几秒钟,赖茂盛过来,盯着地上图案看了两眼,转身走向老宅门口。
这俩人,有自己独特的沟通方式。
我推开身前的纸人,看着另一边,周密提前伸出一只手来,赖茂盛摸索了一阵,和他的手掌碰到。
俩人一人一只手,双手合十,赖茂盛伸手入怀,撒出去一把黄澄澄的算盘珠子。周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分别将血滴在不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