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谈情说“案”
和游艺性质的勾栏瓦舍不同,戏园子是以表演杂剧和南戏(又称戏文、温州杂剧、永嘉杂剧)为主,下午才开园唱一些散戏热场,,重头戏剧则被安排在夜晚的“黄金时段”内。
申时正点,庞雪冬随同罗夫人,乘着两顶小轿,来到了喜福园。
“坎子”小四见知县夫人大驾光临,连忙亲自引路,给请进了最华丽舒适的包厢,又让园子里的伙计奉上名茶鲜果,热情招待。
戏台上“云起堂”的演出已然开始了,罗夫人观看这“像生”,果然感到新奇有趣,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
这时有个伙计端上来两碟蜜饯干果,趁着罗夫人全神贯注地在看节目,他悄悄碰了一下庞雪冬的手臂,向她使了个眼色。
庞雪冬心中一动,转头对罗夫人道:“表姑母,我出去走走。”
罗夫人正看得入神,没在意地点点头。
庞雪冬轻轻起身出了包厢,方才那伙计正等在门口,低声道:“小娘子,请随我来。”
庞雪冬认得对方就是曾经一路同行的郭蝈儿的马车夫小梁,便放心地由其引领,来到了戏房中。
此刻屋内空无一人,梁晨请庞雪冬在妆台旁落座,说请您稍等,郭班主立时便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门上的竹帘一挑,郭蝈儿匆匆走进,笑道:“来了来了,我在戏台上一看到小娘子你出了包厢,就赶紧抖包袱儿攒底了。”
庞雪冬一愣:“那台上岂不是只剩了令师弟一人?”
郭蝈儿微笑道:“无妨,现在他正说单口《看匾》呢,绝对撑得起场子。不过咱们也别太耽误工夫,赶紧谈正事儿。”
梁晨一听这话,便转身挑帘儿出了戏房,在门外装作闲着无聊地来回溜达,为里边那二位的“谈正事儿”把风。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门帘挑起,庞雪冬施施然走了出来,梁晨迎上前:“庞小娘子,我送您回去吧?”
庞雪冬微微摇头:“不用了,我认识路的。”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梁晨对也走出了戏房的郭蝈儿问道:“你俩这么快就聊完了?”
郭蝈儿得意地一笑:“简短截说嘛!别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谈话最擅长抓重点!”
庞雪冬按照记忆中的来时路,走回到了包厢内。
罗夫人一见她,就略显焦急地问道:“冬儿,你去哪儿了?我都要叫人找你了!”
庞雪冬歉然道:“我方才感到有些气闷,就到外面透透气,谁想越走越远,后来还迷路了,幸亏遇到一个戏园的伙计指引,才找路回来。”
罗夫人松了口气:“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单独外出,容易遇上麻烦。”
“哼,若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报出表姑父的名号,看谁不怕?”庞雪冬先奉承地笑道,又话题一转,“对了,您看这云起堂表演得如何?”
罗夫人不由得点点头:“像生这节目,还真蛮有意思的......”
看完了整场演出,罗夫人又带着庞雪冬到附近的酒楼吃过晚饭,才乘坐轿子回去了罗家大宅。
夜色已深,庞雪冬却毫无倦意。
她斜倚在长榻上,望着掌心中的小金茶筅,心事重重。
窗棂上又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打声,接着不待庞雪冬回应,屋门被缓缓推开,叶子茗迈步走了进来。
庞雪冬见对方眉头紧锁,不禁坐起了身子,关切道:“叶大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叶子茗面带忧虑道:“适才我听到后院的一个下人说起,罗询已然派人去临安通知令尊了,他还真相信你是因为逃避与赵与莒的婚事,而离家出走的?”
庞雪冬点点头:“这也是实情,我本来就不想嫁给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宗室子!”
叶子茗听了这话,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小金筅上,神色柔和了许多,轻声道:“没想到你一直都将它带在身上。”
庞雪冬的俏脸微微一红,纤秀白皙的手掌握紧了这枚小小的金饰,动情道:“叶大哥,无论今后你的境地如何,我都会不离不弃你......所赠的这金茶筅。”
叶子茗自然懂得她话中之意,感喟道:“雪冬,多承你的青睐,可惜咱两家本就地位悬殊,如今我叶家又落了难......”
庞雪冬忍不住道:“叶大哥,你放心,我今儿随同表姑母去喜福园看戏,见到了云起堂的郭班主,已将你家的冤案跟他说明白了,能得其相助,翻案伸冤就大有希望了。”
“你怎么自作主张?”叶子茗不悦道,“而且他只是一个江湖艺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庞雪冬玲珑的嘴角一翘:“你当然是觉得你的‘恩人’有本事啦,可惜他现今仍是毫无声息。临安离这太湖县,坐马车也就五六天的路程,咱们再这样干等着,被派去向我爹报信儿的那个家奴都该回来了,到那时,一切就都穿帮了!”
叶子茗的个性虽有些执拗,但庞雪冬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