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果然是在意我的。”
沈青芒猛地抬起头,对上辜岁寒目光清亮的双眼。
“你是装的?”
“徒弟的确有些虚弱,但还没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他从榻上坐起来,笑吟吟道:“徒弟只是想验证一下,师尊是否对我有感情。”
沈青芒手撑着榻沿,缓缓直起身,冷冷地盯着他。“所以呢?你想得出什么结论?”
辜岁寒立刻意识到气氛不对,收起笑容,可怜巴巴地说道:“师尊我错了,我不该试探师尊,害您白白担心。”
“辜岁寒,你可真是会利用我的信任。”沈青芒抹了下眼角,咬牙切齿道:“装无辜,装可怜,多少次我察觉到不对劲儿都被你蒙骗了过去,但你倒是骗到底啊!为什么明明有最无辜,最可怜的事例,你却偏偏死死藏在心里?”
“师尊您在说什么……”
沈青芒眼圈发红,看着面前人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他躺在榻上时,她无法避免地回想起他在她面前魂飞魄散的场面。那时他该有多疼,多难受?为什么他坦白了自己重生的身份,却没和她说这桩事?
如果她早知道他为琼琚牺牲了这么多,一定一早就坦白自己的身份,避免他产生误会。如今两个人的关系纠缠不清,她要怎么计较分明?
“师尊……”辜岁寒翻下榻,迅速跪在地上。“您别生气,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拿您的感情开玩笑了!”
“你给我起来!谁让你跪着了?”沈青芒深吸一口气。“辜岁寒,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无论是哪种心思。你要是真的体恤我,就少在我面前晃。”
“师、师尊?”
“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俩之前是有点儿关系,但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师徒友爱的关系。”她心里一横,说道:“是我每次见到你,都难过到要死的关系。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不会好,所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到底发生过什么……”辜岁寒的面色比刚才躺在榻上装病时更难看。
沈青芒扔给他一个小药瓶。“给你的药,好好疗伤。现在我们两清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直接消失在原地,辜岁寒追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沈青芒在玉树堂外设了禁制,未经她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给皞辛和姒融授课时,也在周围设了结界,她打定主意不再见辜岁寒。她知道这样对两个人都很残忍,但只有快刀才能斩乱麻。
就让他们顺顺利利地结束这个幻境,到外面再把一切都解释清楚。辜岁寒现在只有上一世的记忆,容易钻牛角尖。但等他脱离了幻境,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一定会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他自己都隐晦地提过她的性格和琼琚很不一样。
她日日悬着一颗心,等待安雁乡的报复,然而对方却毫无动作,她有两次忍不住去无为峰试探,第一次无功而返,第二次得知对方离开无为峰很久了。
疯批的脑回路她琢磨不透,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她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各种防御法阵,寻找加固太初派护山大阵的方法。等姒融和皞辛打好基础后,她让他们自己寻找自己的兴趣方向,不再日日授课,决心去外界寻找破局之法。
然而当她试图离开太初派时,却发现外面是一团迷雾,怎么也出不去,似乎山脚下就是宇宙的尽头。
尽头?
难道这个幻境被限制在了太初派?
试情台的幻境是由她主导的,故事背景是她上高中的时候自己在日记里记录的。那时她在学校里的压力很大,为了解压干脆编造出一个乌托邦让自己能有个喘息之所。
她构建这个女尊帝国的时候重点都在朝堂上,写了各方势力如何争斗,她作为帝王如何一一解决,让四海宾服,而后宫对她来讲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随便塞了几个世家公子,把他们都设计成和朝臣博弈用的工具。
所以在幻境里,大家在后宫经历的故事也都像一场儿戏,反倒是她和皇后一起巡游各地时发生的故事更加有趣,她曾经在日记里详细绘制了每个郡的地图,它们在幻境中的展现也极为真实。
回到现在,这个局限于太初派的幻境,到底是她构造的,还是辜岁寒构造的?为什么它和现实如此相似,而且同样经历了前世今生?
斩情关会放大修士内心对感情悲观的看法,反映修士最恐惧的内容。那么是她在恐惧被当作替身来喜欢,还是辜岁寒在恐惧?他又会恐惧什么?
“这是我的幻境吗?”她伸手触碰迷雾,手穿过迷雾的部分失去了知觉,好像不存在一般。
“难道我只能困在太初派,眼看着历史重演?会不会是我对剧情重现的恐惧,化成了这个幻境?”
她站在迷雾背后沉思。
而此时此刻的辜岁寒又一次被师弟师妹敲开了门,姒融看见他时惊讶道:“大师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原来就够瘦了,现在更加像个竹竿了!”
“这次又有什么事?”辜岁寒不耐地看向她。
姒融后退一步。“这次不是我想来找你,是阿辛。”
皞辛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