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岁寒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眼神迷惑,沈青芒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不是琼琚,我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感情,都不要移情到我身上。”
“好。”
沈青芒听到他干净利落的回应,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我们重活一世,本就应该一切都重新开始,师尊说的合情合理,徒弟哪有不应的道理?”辜岁寒徐徐说道:“只希望师尊不要再对我避如蛇蝎,不然我容易误会成……师尊不敢面对我。”
“我没有对你避如蛇蝎。”沈青芒叹道:“为师知你身体不好,本想为你熬药疗伤,没想到所制的药丸产生了副作用,喏,就成了现在的鬼样子。”
“原来师尊是为了我……您去广济堂看过了吗?可有治愈的方法?”
“有,我拿了一罐药泥回来。敷个三五天就好了,不妨事。”
“师尊不必拿自己试药,只要是师尊给我的,我都会全部吃下的。”
“那我也不能拿可能有毒的药给你吃啊。”沈青芒失笑。
辜岁寒又问:“师尊方便上药吗?需不需要徒弟帮忙?”
“不用。我回去了。”沈青芒怕再聊下去她恢复从前和大徒弟相处的状态,赶紧掐断话头,和对方道别,回了琼枝殿,她拿出药罐,用小勺舀出药泥,在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泥膜。
躺在榻上等药起效时,她开始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
既然她成功惹怒了安雁乡,那么对方很可能会把灭派的计划提前,这是她乐见其成的。一个人计划时间越长,计划得越周密,她可不能让他再隐忍六十年给予门派重击,她要掀翻他的棋盘,逼得他自乱阵脚。
沈老师已经完全忘了这是个恋爱副本,一心一意演绎权谋剧。好在另一个主角没有掉链子。
辜岁寒来到竹林,砍了一棵上佳的紫竹,带回小院。紧接着他取出一柄小刀,细心地把竹子削成一根根篾条,最后编成斗笠。
等到月上中天之时,他取出一块白纱,扬到半空中,双手做了个扯断的姿势,空中的白纱碎成一根根丝线,越飞越高,在月光的映照下,渐渐变得透明。
“咳咳。”他胸口闷痛,但仍专注地盯着空中的丝线,口中轻念:“月染碧纱盈,霜重白衣轻。”
透明的丝线泛起莹莹微光,在空中纵横交错,重新汇聚成一片轻纱,悠悠荡荡落回石桌上,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把它嫁接到了斗笠上。
第二日一早,沈青芒推开琼枝殿的大门,打算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结果一低头,发现地上有一顶斗笠。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做的幂篱还搁在桌子上,这个看起来精致很多的显然不是她的。
她弯下身子把它捡起来,发现下面还压了一张花笺。
“此乃碧月纱制成的帷帽,戴上它之后视物没有任何阻碍,而在旁人眼里容颜比月色更朦胧,无从窥见真实面貌。此物比幂篱更轻便,师尊可以戴它出行。”
“哪有纱?这不就是个斗笠吗?”沈青芒拿在手里晃了晃,这才感受到斗笠边缘有清凉的细纱蹭过她的手背。
“哎?这是透明的?简直和隐身了一样!这也太神奇了!”她惊叹道。
太初派的术法里并没有隐身术,据说是太初派的修士们觉得隐匿声息之术不够正大光明,为人不齿。沈青芒曾经试着用光的折射原理制作隐身衣,但到最后只做出了穿上之后更显眼的荧光衣,可以有效避免车祸的那种。
她好奇地戴上斗笠,又回屋拿起镜子,镜中她的面容果然模糊不清,但她却能清晰地看到镜子,以及室内的所有陈设。
这种精密的术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神……想到这里,她心脏抽痛了一下,拿出之前的几颗药丸,重新投入药鼎,根据广济堂修士的建议又添加了两味药草。
她得赶紧把药制出来,让辜岁寒的身体恢复健康。
功夫不负有心人,沈青芒脸上的痘痘消失之后,药也成功研制出来,这次她吃了之后赶紧浑身充满了力量,精神抖擞,但又没有再上火,便知道可以拿给对方吃了。
她把几粒小药丸装进玉瓶中,前往凌霜居,行至半路,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辜岁寒手握木剑的模样。
他那柄剑也太粗制滥造了,看上去似乎是自己削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剑匣,打开盖子,露出里面凛凛生光的宝剑。
这是琼林剑,她到无形峰采药时,路过试剑阁,下意识便走了进去,把它接了回来,她觉得辜岁寒在用这柄剑时最自如,可是……她到底要不要把它送给他。
不送的话,她感到有些可惜。但如果送出去,就表示她对辜岁寒有额外的关照,对方也许会因为这份关照更加确信她是琼琚。
“难道我只能做别人的替身吗?”沈青芒苦笑一声,收起剑匣。
到了凌霜居时,她抬头看到光秃秃的院门,意识到这里现在还没有名字,根本不叫凌霜居,心里又有些难受。
所有她和他共同创造的记忆在这个幻境中都不复存在,她似乎是个彻彻底底的过客。
毁灭吧,赶紧的。让她回到现实中去吧。
她敲了敲门,没听到应答,推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