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尘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顾易和顾紫萤兄妹。
顾易虽然是自己的未婚夫,但是她原来和顾易也并没有多少交流,甚至都没有完整地单独在一起说过一次话。
只是在突然知道师父竟然私自定下了她的终身大事之后,有意去了解了一下顾易这个人。
她当时能感受得到,顾易对于和自己的婚事是持抗拒态度的,只不过父母之命不好违背,才违心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不过她对这门亲事更加不满,甚至不惜违背师父意愿。
所以也怪不得顾易,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这位就是顾公子吧。”
宋归尘使出了浑身演技,假装出一副第一次见到顾易的模样,夸张地露出惊叹之色。
“怪不得人家都说顾家子弟雏凤清声、芝兰玉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雏凤清声是师父对顾易的评价。
说顾易比他爹顾提刑更加缜密细致、心思玲珑,尤其是对于刑狱一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彼时宋归尘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是听听就罢了。
虽然知道师父从来不会夸大其词,但她当时正在气头上,只当师父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嫁给顾易,所以才那么夸赞他。
这会儿不带偏见、公平公正地打量顾易,只见对方淡淡地任自己打量,一副温吞似水,不紧不慢的样子,颇有一套儒学熏濡养成的君子之风。
宋归尘不由得暗赞: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是有多少钟灵毓秀,全都给了这些公子哥儿了吗?
心里赞叹不已,眼睛也一动不动地直愣愣盯着人家。
“《大学》有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儒家这一套君子之风在顾公子身上极为明显。”
猛不丁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一夸,顾易一时还有些愕然。
虽然他隐隐听出了一丝丝揶揄的味道,不过良好的修养让他并不去计较这一丝丝揶揄,温和笑道:“小尘姑娘谬赞了,要说芝兰玉树,杜兄才是真正的芝兰玉树。”
宋归尘看向杜青衫。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
不过——
见过了他穿着自己的破棉袄、狼狈不堪的模样,现在他再“芝兰玉树”、“风月无边”,宋归尘也只记得他昔日的样子。
遂摇头笑道:“杜青衫美则美矣,不过身上痞气太重,眼中心思太多,江南小城,恐怕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顾易看向杜青衫,见对方嘴角噙着笑意。
想到先时他评价西湖和汴河之时,刚好说了一番西湖水美则美矣,却有些小家子气的话。
和宋归尘这话一对比,倒真是杜青衫的目前的现状。
顾易心中有感,没有注意到宋归尘暗自打量着自己。
还是顾紫萤将宋归尘拉到一边,问道:“小尘,你多大了?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你是不是拜过师学过艺?你师父是谁?”
她一连扔过来这么些问题,宋归尘一一回答:“十五六吧,是的,没有,嗯……龙傲天。”
“噗!”杜青衫十分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
龙傲天的谎言说一次骗骗自己也就算了吧,还真打算四处吆喝了?
宋归尘挑眉扫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拾好表情,一副您继续编,我绝不打断您的模样。
顾紫萤却都是相信了,兴奋不已:“龙傲天!?一听这个名字就很厉害,怪不得你做的菜这么好吃。”
顾易实在看不过去了。
自己这个妹妹,打小就缺一根筋。
将顾紫萤拉到身侧,认真地问宋归尘:“听杜兄说,姑娘姓宋名归尘?”
“对啊。”
从进屋见到杜青衫那一刻,宋归尘就预料到了他们一定知道自己名叫宋归尘这件事,因而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略一歪头,故作不解地问:“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噢,无事。”顾易道,“只是我有一个……额,朋友。也叫宋归尘,因此不免好奇,这天下之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样啊。同名同姓的人我遇到过不少,这还是第一次同名同姓到自己身上呢,顾公子这位朋友,可以为我引见引见吗?”
“这,恐怕有些难度。”
“为何?”
“哎呀,小尘你不知道,我三哥说的朋友其实是他的未婚妻子,不过人家不愿意嫁给他,所以这门婚事已经黄了。”
顾紫萤见顾易踌躇着没有答话,心直口快地开口替他说了,引得顾易又是皱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顾紫萤调皮地一吐舌头:“人家小姑娘好奇想了解一下嘛,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她说着在宋归尘身边坐下来:“你和杜大哥一样,是从开封来的吗?开封长什么样呀?听说汴河两岸商船云集,能见到许多其他国家的人,是真的吗?你从开封来,还记得回开封的路嘛?从杭州去开封的话,得花多长时间呀?”
宋归尘头疼地看向顾易,目光询问:这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顾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