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推开秦越,神色冷厉地走向沈易。
沈易盯着秦越,手按到了剑柄上,但侧身让了让:“嫂子,既然你也是被利用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你走吧。”
顾明姝不走,还轻飘飘一笑:“我一个叫人色令智昏的红颜祸水,一个绝了你兄弟掌军路的顾家女,一个叛变的借口,哪里担得起你一声‘嫂子’啊?”
沈易气急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就图痛快,确实没考虑到顾明姝的感受,顿时有点心虚:“内……内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这……”
顾明姝都没等他结巴完,便忽然以指做剑,又运了几分内力在指尖,猛然疾攻。沈易猝不及防,左肩挨了一指后便要回防,可这时候他腰间佩剑已然被顾明姝摘走。
只听“呛啷”一声响,剑被砸在了他脚边。
而顾明姝脸上那轻蔑神色,分明是在说:就这点本事,还想跟秦越决斗?自不量力!
沈易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顾明姝一招制住,臊得脸都红了。
顾明姝冷冷道:“你出门游历那年,西北发生粮荒,饿殍遍地,就是尚能温饱的江南也多流民。你再看看这满地粮食,你是曾经瞎过,还是从没长心?”
“秦颂就只能招揽住你这样不长心肝的东西,可见他也是个目无生民的玩意儿。储君之位在你们眼里就只有滔天权势,全无半点责任!若真叫你们窃国成功,大昭两代内必亡。”
“我本无意管你们斗不斗,但从今往后,能给秦颂添堵的地方,我绝对不遗余力!为大昭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匹夫有责,我这有品有级的诰命更有责。”
训完了沈易,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越一眼,旋即便带着暖风拂袖而去。
“嫂子你等等……”
沈易要追,可顾明姝哪里还会理他?戎长风在外一拦,人就走远了。
沈易怔怔地杵在原地,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明明他是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而被顾明姝一通训斥,还连带着贬低了端王殿下呢?
他倒是想反驳,可顾明姝占了忠君爱国的道德制高点,骂完就走,他甚至连给端王殿下解释两句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始终老神在在没怎么说话的秦越,此时站了起来,路过他的时候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如果真心想为六哥做事,以后说话行事都得谨慎,别到时候没帮到六哥,反害他被人拿住把柄。明姝今日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你回去好好想想。”
丢下这句后,他便追着顾明姝离开了。
沈易整个人都更迷惑了——秦越这个态度,看起来不像是要背叛殿下啊,那今天自己闹这一场的意义是什么呢?
*
沈易闹这一场,意义当然是有的。
比如,让顾明姝下定了决心要弄秦颂。
但她这决心,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下的。
纯属私怨。
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秦颂一定要帮着阮媚娘打压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秦越面前动不动上眼药,败坏自己。
今日沈易那一番话着实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秦颂对秦越的期待和安排,就是秦越重新掌军,这样就能弥补他在军中力量的不足,能实力大增。
秦越如何上位?只有顾家这个只忠于皇帝的硬骨头败军,朝中无人可用,他才有机会。
前世,秦越确实便是如此重新掌兵的。
但如果秦越娶了她之后,与顾家关系甚笃,顾家前线有溃后,直接上书皇帝请求起复秦越呢?走顾家的路子重回军中后,秦越还能安心稳当地做他秦颂的力量吗?
秦颂这小鸡肚肠的男人当然不肯赌,所以就不遗余力地踩贱她,挑拨她和秦越的关系。
想必,当初造谣赐婚旨意是顾家暗中求了皇帝的人,也是秦颂。
如此,有些事情就清楚明白起来了。那场让整个顾家走向衰败最终湮灭的败仗,背后有端王多少手笔呢?
今生与前世颇有不同,秦越选择了顾家,交兵法任文职,完全脱离了秦颂安排的路线,对她也没什么恶意。顾明姝觉得,此人尚可暂时结盟以观后效。
但秦颂,这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永远都在不遗余力地对她散发恶意的贱人,是绝对的敌人!
顾明姝改了主意。
东宫的那趟浑水,她打算蹚一蹚,如果能顺便拉端王下去洗个澡,那就更好了。
*
梧桐苑中,顾明姝将秦越的那枚私印放在桌上,直接推到了他面前。
“你今日允的那五千两,我分文不取。买你与端王真决裂,如何?”
虽然顾明姝心里是一堆愤与恨,但面对秦越,她还是很愿意用这样天真坦率的小姿态的。
无他,好用耳。
秦越闻言,果然丝毫不觉得被冒犯,甚至笑道:“你怎知我与他不是真决裂?万一我本来就是真的,娘子岂不白白损失五千两?”
顾明姝轻哼道:“沈易蠢,我可不蠢。陛下想去西京疗养,留太子监国。为了给太子铺路,近来正在查皇子与朝臣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