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从听雪楼出来后没多久,就遇见了红儿。
红儿跪在他回飞琰苑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他就哭起来:“王爷,请您一定要给侧妃娘娘做主呀!”
秦越皱眉不语,自大婚后,他已经听这位丫鬟喊过至少几十次“请王爷给侧妃娘娘做主”了。
有时候是院里仆妇用的不顺手,红儿觉得恶仆欺主害阮媚娘;
有时候是大厨房不给她们想要的食材,红儿觉得是王妃使绊欺负阮媚娘;
有时候是浆洗房送衣服送回来的晚了,红儿觉得是浆洗房受了王妃挑拨看不起阮媚娘……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要不是阮媚娘一心护着,非她伺候不可,他简直想把这人打包送回醉春楼。
秦越看了戎长风一眼,戎长风就赶紧上前去把人扶起来:“红儿姑娘,侧妃娘娘又怎么了?”
红儿抽抽噎噎地说:“今日侧妃娘娘去花园观景遇见了王妃,王妃便说侧妃霸占王爷,任凭娘娘怎么解释也不听,非要罚娘娘跪下磕头。娘娘直磕得头破血流,王妃也不让停。”
一听头破血流,秦越神色终于有点变化:“人如何了?现在在哪儿?”
“侧妃娘娘身子弱,便直接磕晕过去了,人已送回兰苑。可府中杂事都是王妃在管,我们根本请不来府医。如此下去,侧妃娘娘得不到医治……”红儿没说下去,只哭道,“王爷,您救救侧妃娘娘吧!”
罚跪磕头?还是因为所谓的“怪阮媚娘霸占他”?
以前他或许会信,可现在嘛——
如果罚跪磕头是真,那肯定不是顾明姝要求的。真惹她烦的人,她就直接动手了;
如果“争风”是真,那就是顾明姝随便找了个借口修理阮媚娘。
顾明姝修理人是什么样的?秦越只觉得自己用脚趾都能想得到——她绝对柳眉一竖,小腰一插,指着要修理的人道:“翠微暖风,给我扁她!”
还拦府医?
真是顾明姝出手,哪里会如此轻巧。哭天抢地地抬着人去找大夫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秦越便越发觉得自己这小王妃爱憎分明,坦率可爱。
有人可爱,自然就有人可憎。
秦越微眯了眯眼,凌厉的视线扫过红儿,但只是淡淡道:“长风,你去请府医往兰苑走一趟。”
“是!”
戎长风领命而去,秦越便抬步走了,但是他走的却不是兰苑的方向。
红儿丝毫没有察觉秦越的淡漠,反而还有些不解:“王爷,您不一起去看看侧妃娘娘吗?”
“本王又不是大夫,也不会治病救人,去干什么?”秦越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他琢磨怎么处理不趁手的工具时,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
可红儿不懂,还当王爷好说话:“可……可娘娘看到您的话,会好受许多呀。”
秦越:“是么?”
合着他还得像哄祖宗一般地去兰苑哄着?多新鲜呐!安和堂里那位真祖宗他也没这么哄过。
他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王爷——”红儿显然不是什么知好歹的人,竟然还追了两步。
结果才走两步,就有暗卫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跳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
秦越路过花园,抬眼正好看见假山上的凉亭,他驻足沉吟了一下,忽然道:“卫明,今日可有人在假山值守?”
卫明打了个呼哨,假山里顿时便钻出了一名个子不高但轻功极好的暗卫来。“王爷,今日是卫阳在此值守。”
“早前王妃与阮氏在此发生口角,你可有听见什么?”秦越问。
卫阳心说:这不巧了么,我正好一字不落听了个全程。王妃怎么来的,怎么走的,侧妃又是怎么晕倒的,全都清楚。
当即,他便将全过程都复述给了秦越听。
秦越听完沉默了很久,他原以为那丫鬟不过是添油加醋,没想到竟是颠倒黑白。
此事说难听点从头至尾,不就是阮媚娘自己上赶着么?伤着也是活该!
不过,那丫鬟是留不得了。有这么一个人在阮媚娘身边,唯恐天下不乱地来回挑事,顾明姝就是再大度,恐怕也有弄死阮媚娘主仆的一天。
“适才花园里那个丫鬟,发卖了吧。至于兰苑那头,等她伤好后再告诉她。”秦越干脆果决地下了命令,“让她好好养伤,近来就别出来乱晃了。”
说完,他脚步一转,便往梧桐苑去。
顾明姝其实心里知道秦越或许会过来,但他真来了,她又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
“王爷,您怎么又来啦!”
暖风、戎长风等随身的仆从,此时纷纷一脸无语,什么叫“又来了”?王妃你这话说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就好像你多不欢迎王爷一般。
如果顾明姝能听见他们心声,一定会坚定而坚决地给他们一个明确答案:没错,我就是不欢迎他。
秦越一副我没听懂你什么意思的样子,十分严肃正经地点点头:“嗯。听说你特意为本王洗手作羹汤,准备了午膳。本王不来,不仅辜负佳肴,还辜负美人恩,岂不太煞风景了?”
顾明姝有些意外地挑眉,他竟然知道这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