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传奇般的故事深深地吸引并教化了拓布,他也渴望自己以后能够像他们的当年一样。如果说族人们给予了拓布潜意识中的影响,而阿爸则教会了他实际的技能。阿爸早早地送他去大先生那里读书和习字,富有远见的先人们当年迁居至此,放眼四野皆是一片荒芜,族人中的一位有威望的智者意识到本族长居于此偏隅之地,倘若是连文化一脉也断了,那么部落的人们便真的成了孤居异地的化外之人,因此他富有先见地定下了族规,每个新生的孩童不论男女在年满七岁之后便要送到本族之中最有学识的族人那里去识文断字,而大先生便是那位最有学识的先生后人,许多关于部落的传说和先人的伟大事迹,拓布都是从大先生那里听下的。
阿爸早早地教会了他游泳和潜水,做为一个在河边长大的孩子,不会这些是绝然不行的。阿爸又教会了他怎么去撒网捕鱼。进山的日子里,阿爸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用铁丝去做一个技巧性的套子从而更容易地套到猎物。又是阿爸教他识别各种植物,有毒的避而远之,是药的又可以医治何病。阿爸把他所知晓和拥有的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他的娃儿。拓布也的确认真地学习领悟并很快掌握了许多技巧。
拓布从这些天长日久的灌输中,明白了做为一个男人便是要种田下河打猎,便是要顾上一家老小的吃喝,但拓布在明白这些道理的同时,更渴望自己以后也能像阿爸和族人们一样醉身于山野与大河,以超卓的捕猎技巧去猎取先辈们难以企及的猎物,以此来证明自己会是个合格的男子汉。他在产生了这些想法的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又有了一种奇异的念头,但拓布却又无法去描述这样的一种感觉,那是一个微小的萌芽在他心里逐渐长大着,大山之外会是什么,大河又流向了哪里……这是他幻想中的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超脱于这山、这水、这人之外的未知的世界。他渴望去寻找这样的一个世界,而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他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从族史中了解到,几百年来,部落从当初的廖廖数十人发展到现在的四百口人,族人们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日所能面对的便是大山和大河,而更远的地方会是什么,他们没有想过,而他们的祖辈们又是从何地迁移至此,他们也不知道,他去询问大先生,大先生翻遍了书写着族史的羊皮卷,上面记载了部落建立以来的各种大事,但并没有记载关于部落的来源。从第一代迁移至此的人往后,在一代代的口头相传中也没有任何关于部落来源的消息。阿鲁尔河浩浩荡荡,在南巴部落往东几十里地的地方河道突转,一路往北,奔流不知所踪。曾经有族人们造了大船,试图顺河而下,去开拓更远的地方,他们带足了自认为足够多的用度后便开始了征途。但他们一连在河上飘荡了一个多月也不曾见到一丁点的人烟,除了沿河两岸无边无际的野草滩和时而出现在寂寥天地间的一棵树或一片树林之外。河流深遂而缓慢,他们也便随波逐流,移步换境间,无边无际的蛮荒和孤独迎面而来,以致于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此一刻似乎在上一刻经历过。最后他们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再飘流下去的勇气。在吃光了船上的粮食后,他们于河的左岸弃船而下,沿着河岸逆流而上,他们要回家。这同样又是一次炼狱,没有了船的庇护,他们只能徒步沿了河岸往上游走去。一路上他们与狂风斗,与雷雨斗,与野兽斗。渴了喝河水,饿了吃烤鱼干。风餐露宿,雨淋日炙,历时三个月,当部落遥遥在望,他们一个个激动地哭得像个天真的娃儿。就这样,这一次刻骨铭心的旅程以失败告终,他们把这一次的经历述写成章,载入了族史中,希望后人们引以为戒,不要再对外面的世界抱有渴望,不要再去找寻任何可能的突破,事实上已经没有任何突破的可能。何况,伟大的阿鲁尔山和阿鲁尔河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何苦再去寻找外面的世界,如果只是为了开拓眼界,以一位族长的话来说:纯粹是吃饱了闲的。
阿母提了一篮猪草回来,洗了手看到台阶上发呆的拓布,笑盈盈地摸了摸他的头,把猪草给他后便下灶间做饭去了。她的瀑布般的长发一甩一甩,不久灶间便传来了母亲快乐的哼唱。阿母是一个勤劳和贤淑的女人,她像部落里其他女人一样勤俭持家,她每天都在忙着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她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不会大声大气地讲话,从来都是轻柔委婉,未曾说话便一副笑眯眯的眉眼,越发让人疼惜爱怜。部落的男人们都夸阿爸娶了个好婆娘,而每当这时阿爸便只会憨憨地呵呵笑着。部落里的女人们都是这般的勤劳能干,她们在农忙的时节和男人们一起下地干活,又从不惜力气。而在农闲的时节,她们围聚在神庙前的空地上一起纺麻织布,编织竹篾、缝制皮坎,并互相传授各自的经验和心得体会,一年中的大部分时节里,她们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而阿母在操持家务的额外之余还兼更爱干净,在阿母的打理下,家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整洁,桌凳要一尘不染且要摆放得整齐规矩。院中刚清扫过的地面倘有鸡子们不争气地拉了鸡屎,阿母便会一边用棍子戳捣地面,一边佯装生气地提高了声音训斥它们,时间久了,竟连鸡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