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2月4日立春。
午后的阳光特别的暖人。
不论是在堰塘上,还是在机耕道上,总能看到那些满脸洋溢着笑容的年轻人。
他们有的穿着西装,皱巴巴的衬衣外面套一件颜色鲜艳的鸡心领毛衣,比如红色
腰上扎着皮带总会掉下来一截,西裤看上去不太合身,要么裤腿太大,要么太长。
不过他们并不会觉得不合适,每走一步都会抖上一抖,这样显得特别的洋气。
碰见熟人的时候会热情的招呼,带上一支带过滤嘴的香烟,薅一薅那有些蓬松,带着一点自然卷油腻的头发,满满的都这个时代的记忆与现状。
在当时看来,他们就是村里最靓的仔。
大姑娘们要更显眼一些,穿红戴绿,一件鲜艳的风衣,一条紧身踩脚跟的健美裤,一双圆头方高跟的皮鞋,被哪家的大小伙看上一眼,会低着头和旁边的姐妹偷笑。
说不定他们当中的某两个就会在这个年关凑成一对,来年一起奔赴同一个沿海城市去打工
他们是在外打工的青年,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从他们的笑容上都证明这一年是他们丰收的一年,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外面过得特别的好。
田得顺带着村委会的那一帮子,拿着尺子在丈量钟富家不远处那块肥沃的土。
有人在议论着田得顺过河拆桥。
有人在说田得顺欺负钟富家没人了。
人走茶凉的即视感,总是让人心生不悦。
有人会小声说两句公道话,骂田得顺是个狗曰的。
不过也只敢小声逼逼。
不管他们在外挣多少,农村里的土地都是他们的退路。
田得顺的做法让人心生厌恶。
大队上的人好像都知道田得顺惦记钟富他们家那块土已经很长时间。
田雨现在当了副区长,田德顺是他叔叔,跟着沾光也是应该的。
这些话传到钟富的耳中,算是公道自在人心的安慰。
让钟富的心里也好受了些。帮着老妻把今年新弹的绵絮拿出来,趁着太阳大晒一晒。
蓬松一些,等到儿子带新媳妇和闺女他们回来的时候,晚上睡的铺也是暖和一些。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骂起来了。
钟富的亲弟弟站在自家的院坝上就开始不指名道姓的骂。
各种三字经怎么难听怎么来
田得顺也知道在骂自己,不过只要你没把老子喊答应,我权当听不见。
钟天从院坝中间骂到机耕道,再骂到钟富他们家的院子门口,走几步骂几句,不带重样的。
他叉着腰,对着田坝里就是一阵狂喷,像一个豌豆射手,突突突突
是主要DPS!如同一个职业喷子。
钟天骂着骂着还帮钟富干一干家务活。
钟富听的皱眉头,行了,把嘴闭上,骂这么难听做什么,大过年的
钟天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曰妈太欺负人了,当我们钟家没人了,前脚下了你的书记后脚把你们家的土都给收了,这是不给人活路!
叶蓁也不生气,柔声说,他二叔,我们就两口子,吃不了多少也穿不了多少
村子里添丁进口的,各家各户有各家各户的需求,谁有需要,大队上分给他们家就行了,我跟老钟没意见。
钟天急眼大叫,田得顺是分给那些有需要的人?他前两天就跟人把土换好了。这块土就他狗曰的自己想要。
钟天是说的实在话,只不过说这么多也没什么用,现在在田得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钟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朝大路上看去,在外谋生的年轻小伙和姑娘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家乡,如果他们的父母在老家被人欺负,现在至少还有个站出来说话的。
而钟援朝、钟晳颜、钟打印和钟胜利这兄妹四人,一个人花花都看不见。
这儿女当得可真够气人的。
大哥已经够生气了,钟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边的土地丈量完了,田得顺只敢远远的看着钟富打着招呼,老书记我们这边忙活的差不多了,这一块土我们就收回去了,谢谢老书记配合我们工作呀。
钟富不搭理他,钟天远远的看着田得顺张口就来,配你妈卖批!
田得顺的脸皮子抽了一下,当场垮脸,扭头就走。
太阳总是下山的很早,坐落在大山间的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加油站。
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加完油,停靠在一处压水井旁,被泥糊得都看不清它们的本来面目。
趁着有一口压水井的方便,马东锡打了两桶水,将车身大致洗一下,李东来也扑在上面擦车。
齐慕下来透透气,抱着双臂往车边一站,扭动腰肢,左右看看,几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就把不远处的几个加油站的工人给看直了眼。
不过他们很快会挪开目光,然后漫不经心地聊天,只不过聊的是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打了鸡血的齐玉上窜下跳,山里有野兔吗?
有没有野猪?我听爸说他们以前在山里随时都能碰上野猪,砰地一枪就能解决一头!
齐玉并不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