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在麒麟阁内等着时局变幻,王世充却在洛阳焦头烂额。
本想等着江都兵变,杨广一死,他就能借势为杨广报仇,再登基为帝。
可时局演变到现在,却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想。
杨广没死,这倒无所谓。
江都方寸之地,根本没法发展,何况杨广雄心不再,他也懒得理会。
可杨广随即给他下了道明旨,封他为郑王,这倒让他警觉起来。
他的郑王是自封的,朝廷直接就给了明封,让他意识到杨广可能要安抚他,近期会有动作,这才紧急安排侄子王仁则夺取安阳城。
那是一块飞地,在这盘根错节的势力当中,独自一城,竟然还打着隋朝黑鹰旗,简直是找死。
在他看来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宋老生做事出工不出力,但王仁则却是忠心耿耿,而且也是战场猛将。
可结果却是王仁则命丧安阳城下,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大哥王世恽天天嚷着要给王仁则报仇,他也是无奈,只好再出军做做样子。
毕竟他能把持洛阳,还是全靠宗室出力,洛阳王氏,就是山东士族的领头羊。
结果又是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他心痛之余,也同样受到了王氏的质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换人来支持。
他心中恨不得将这些家族统统砍头,面上却一个也不敢得罪,那是一股盘根错节,看不到摸不着的世家力量。
给了他无数的粮草和兵源,也同样用这些东西挟持着他,那些家族子弟不断像他的势力里渗透。
也许他今天砍了哪个家主,晚上睡觉就会被自己亲兵砍了头,毕竟这些世家门阀,养的私兵,假子,到底有多少,都是谁,外人谁也不知道。
他也感受到了当年杨广面对鱼俱罗的无奈,虽然是猛将,是顺手的刀,但鱼俱罗是宇文氏一手提拔的,宇文氏又一直以昔日皇族自居,杨广怎么能安心……
而现在密探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不由地惊惧起来。
在他连连失利的情况下,江都要是把王世恽送回来,再加以扶持,那么这些山东士族不正好有了新选择吗!
权力之争,没有温情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王世充静心推演,可无论怎么样,结果都是绝不能让江都的阳谋成功。
阴谋的特点是借势,是以小博大,在力量上是柔的表现,可阳谋的特点却正是以势压人,就是刚猛霸道,让人眼看着是陷阱也无可奈何。
正像当年的推恩令一样。
王世充几乎揉碎了脑袋,这才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对着边上的铁冠道人开口。
“军师,只有您亲自跑一趟了,看看此事怎么缓和,没弄明白他们的火器之前,我们还不能大举对江都用兵!”
江都的火器,是他的血泪教训,他记得清清楚楚。
“大王决断了就好,请大王放心,江都方寸之地,却是大战连连,定然也是损失惨重,贫道过去计较一番,便能破了此局。”
铁冠道人信誓旦旦,起身扬长而去。
没几天,江都城里就多了一个道人,人群中颇为扎眼,毕竟这江都城的道士,都被抓去研究火器去了。
铁冠道人东张西望,越看越是心惊,这江都哪有什么大战的痕迹,一切秩序井然,甚至武举还在持续进行,大肆征兵。
偏偏人潮活跃,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在江都当兵,活够了吗!
他当然不知道江都的兵制变革。
一路直奔行宫,满脸的傲然神色,配上仙风道骨,倒有几分神韵。
沈光正从行宫中出来,正巧看到与侍卫争执的铁冠道人。
“怎么回事,这牛鼻子想干什么!”沈光制止了争吵,对着行宫的侍卫问道。
侍卫一脸怒容,“这老道张口就要面见天子,还说不让他见,我江都就会大祸临头!”
沈光一听,乐了。
牛鼻子他打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牛的牛鼻子呢!
“口出狂言,你们就这么忍着吗!”
侍卫脸色依旧:“已经差人进去禀告了,毕竟他所说严重,末将也不敢坏了朝廷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沈光看着铁冠道人,戏虐一笑。
“他是要面见天子,又没说要全须全尾的见,能说话就行了,兄弟们,给我打!”
顿时一群士兵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杀气腾腾。
铁冠道人也是武道高手,刚要动作,就看到外面一层士兵,正手端劲弩,齐齐对准了他。
可怜铁冠道人一身武艺,却不敢施展,挨了一顿毒打,发簪没了,鞋也丢了,鼻青脸肿,什么仙风道骨也都统统随风飘散……
满脸傲气也成了笑话!
杨广收到消息,顿时知道是洛阳来客,张口对随身侍女吩咐一声:“让虞世基看着办吧,另外事情办完了,就留下这老道在这做客好了!”
随即就没再关注。
虞世基高坐台上,斜眼睨着狼狈不堪的铁冠道人,既不请坐,也不奉茶,只自顾自喝了杯茶水,“阁下这幅尊容也要面见天子?”
铁冠道人义愤填膺:“我是洛阳特使,你敢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