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在当初林敬同崇祯和其他内阁大臣们在朝堂上争论的内容，本身就揭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的衰落甚至是将来的灭亡，本质上是财政破产的缘故。
当然，大明财政破产的原因有很多，林敬也想过很多法子去增加财政税收，但问题是这些都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削减财政开支也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选择。
如果能够把陕西丢出去，对于大明来说并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大明财政上就少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对于林敬而言，他也赞同暂时丢开陕西，毕竟陕西已经沦为一个四战之地，朝廷每年都需要向陕西输送大量粮食，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李自成，如果能够丢给李自成，反而能够进一步束缚他们的脚步。
朝廷在过去的时候，之所以难以剿灭流寇，关键并不在于流寇的军队有多么强，完全只是因为流寇居无定所，如果真能用一个陕西来困住流寇的脚步，本身也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张煌言无疑很明白林敬的想法，他沉吟着说完了后面的话，“殿下，眼下李自成和罗汝才完全是因为官方追逼过甚，才不得不联合在一起，若是朝廷愿意放弃陕西，他们占据陕西便有了自立为王的本钱，或许到时候还会催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况且我大明东南为银田，湖广为粮田，眼下以东南之钱粮，养西北之兵丁，虽为善策，可终究浪费了不少在路途上，若是让孙督师领秦兵前往湖广就食，不但解决了秦兵的粮饷问题，还可肃清湖广境内的流贼，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的确如此，无论是李自成还是罗汝才，说白了都是目光短浅之辈，他们为了一个王互相残杀并非不可能......只是光是这些理由，怕是还无法说服陛下。”
朱大典微微苦笑了一番，目光却是放在了张煌言的身上，此人眼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将来若是略加培养，只怕成就远远在他本人之上了。
不过对于这一个建议，他到目前为止依然并不看好。
关键就在于陕西的地理位置太过于重要，如果孙传庭能够坐镇潼关，力保西安不被攻下，则李自成不管东向或北上，都后路不稳，犹可以牵制李自成大军，保南北两京的安全，如果放弃陕西，那么这种战略上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无论是皇帝也好，还是朝里的大臣们也罢，乃至于正在守潼关的孙传庭，恐怕都不会同意这个建议。
林敬轻轻摇了摇头，道：“眼下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那么我大明只会在这日复一日的过程中被拖死.......陕西位置的确重要，可是多年战乱以来，实在是太过于残破，继续坚守下去，并没有多少意义。”
“朝廷现在不接受这个想法，咱们总要试试去说服一些人面对现实。大丈夫行事，难也好，容易也罢，总要去做才行。”
朱大典终于不再反驳，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那就让苍水跟着老夫如何？此人倒是一个可造之材。”
“郑森马上就要来了，苍水还不能离开南京.......至于这件事，我出面也不合适，或许还是需要延之出马，回京城联络重臣才能谋划得当。”
“殿下所说的重臣，莫非是吴阁老？”
朱大典微微沉吟了一番，他可是没有信心能说服当朝的首辅，即便是太子亲至，恐怕吴牲都不一定会买面子。
林敬摇了摇头，道：“这个首辅位置可不好坐，吴阁老现在也很艰难，怕是他一开口，情况还会更坏几分，眼下只有蒋阁老和黄阁老，还能跟陛下说一说——延之，这件事就得靠你了。”
“是，殿下，臣一定竭尽全力。”
话是这么说，可是朱大典依然有些头疼，这件事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处理起来十分棘手，即便他本人出马，恐怕也很难有个明显的效果。
可朱大典本人也明白，太子眼下并没有完全接纳他，想要真正在太子阵营里站稳脚跟，光是献上一个陈圆圆实在有些不够，而眼前这件事，才是真正考验朱大典本人的地方。
能不能处理得让太子满意，也就决定了将来他朱某人的前途。
次日，朱大典乘坐一艘船只从水路一路北上，他将会在半个月后抵达京城，林敬则是不顾避讳，直接去码头上送他启程——好歹朱大典也是眼巴巴跑来的，总得让他风风光光的离开。
等回到了谨身殿以后，林敬才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郑森也已经提前抵达了南京，他正在宫门外等候着觐见太子。
原来之前郑森就一直在南京国子监读书，但是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在南京，而是在钱谦益那里学习，因此得到了林敬的旨意后，便很快就启程赶往了南京。
“终于马上要见到郑成功了？虽然还只是一个年轻时期的......”
林敬内心并没有多少激动，他如今已经能够从历史那层厚厚的滤镜下，正确去看待这些历史人物，既不会过高地拔高他们的地位，也不会过低地去贬低他们——说白了，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
眼下的郑森，虽然距离郑成功这个身份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不过好在有一点，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