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正在朝廷上下在思考着怎么收尾时,开封之战大败的消息也在南京城搅起了一片风雨,至少此时太子集团的主要大臣们,都因为这件事已经汇聚到了谨身殿中。
林敬手中捏着奏折,脸色却是一片铁青,如果当初崇祯能够让他去开封前线,战局断然不至于此......可是在崇祯内心的猜忌之下,他极力希望能够避免的一场大败,终究成为了现实。
朱大典微微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殿下,眼下败局已然酿成,朝廷恐怕正在思索对策,殿下倒也无需过于担忧。”
一旁的沈廷扬却是冷笑了一声,道:“豫省大败,前线将帅葬送大军十余万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侯若谷自然难辞其咎,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真正关键并不在他的身上。”
朱大典摇了摇头,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微微叹息了一声。
沈廷扬顿时一怔,眼神里带着些许失望与愤怒之色,过了许久之后才闭上了双目,一时间众人神情都有几分低落。
林敬摇了摇头,他不能放任众人的情绪低沉下去,眼下局势虽然进一步败坏,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破不立,大破大立,既然朝廷已经无可救药,那么他林敬未来所面临的阻力也会更小一些。
“眼下流贼势大,又取得了开封,诸位以为他们下一步将要前往何处?”
林敬环视了一眼众人,神情已经彻底恢复了镇定,与往日相比并无二致。
见到林敬这般表现,朱大典在心中暗赞了一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本色。
当下朱大典站起身来,拱手道:“回禀殿下,如今流寇势大,又夺下了开封,只怕豫省再无任何阻力,如今朝廷也无力组织大军援救,唯有固守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林敬声音依然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掺杂在里面。
“其一,等待贼部内中生乱,若是李、罗二人决裂,势必形成二虎相争之势,朝廷便能得一喘息之机。”
“其二,孙白谷眼下还在潼关,如果朝廷能够支持钱粮,供其募兵整顿,则流寇就不敢东进。”
朱大典继续道:“其三,等到京中新军练成,陛下恐怕也会诏殿下回京平乱,到时候豫省危局自解,天下也多了几分喘息之机。”
说白了,朱大典的所有对策,其实都建立在一个关键字上,那就是‘拖’。
拖到敌人内部生乱,拖到孙传庭练好精兵,甚至拖到京城新军练成。
林敬微微摇了摇头,道:“延之啊,只怕眼下朝廷已经拖不下去了......在京城的时候,我曾经去户部查过账,所见所闻着实触目惊心......眼下不要说支援孙白谷在潼关练兵,就是李部阁在京营训练新军的事情,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话的时候,众人顿时大惊失色,特别是跟着林敬在京城主导一应大事的几个大臣们,人人脸色都变得难看,大明帝国的处处窟窿,实在是有些补不胜补。
对于让孙传庭在潼关死扛下去这一点,林敬并不是很赞同,他知道眼下朝廷在陕西已经彻底没了钱粮根基,就连人心也都已经尽数沦丧,若是继续强行撑下去,只怕还会彻底葬送孙传庭这一帝国良将。
正在此时,刚刚加入太子阵营不久的张煌言却是站了起来,神情不卑不亢地朝着林敬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林敬微微一笑,他对于这个年轻人可是寄予了厚望,便微笑着示意让他开口。
张煌言谦卑地拱了拱手,然后转向众人行了一礼,才缓缓开口道。
“如今陕西、河南又是一年的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庄稼没有产出,盗贼蜂拥四起,只怕局势只会越来越恶化下去,眼下孙督师在潼关练兵,他虽然颇具韬略,可是手中无兵无粮,面对如此局面,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张煌言沉声道:“眼下与其让孙督师孤身守在潼关,还不如选择移兵湖广,可以让他休养生息,也就能够保全秦兵最后的精锐。”
“放弃潼关?只怕朝廷不会答应。”
林增志眉头一皱,道:“若是不战而弃守潼关,摆明就是放弃了陕西,若是流寇从陕西长驱直入京畿,只怕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朱大典则是神情默然,他似乎对张煌言的建议并不感觉到惊讶,也并没有出声反对。
只不过对于在场的其他人而言,则多多少少对张煌言的胆子之大感觉有些震惊,对于他的这个意见倒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反对的人还是占据了多少,说白了大明朝政治正确是占据主流,三边总督要是连潼关都不敢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林敬微微沉吟了一番,他当然知道后来历史的进程,孙传庭固然是一个真正的天才,可是面对此时的困境依然
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长期匮乏的后勤补助也使得秦军在历次大战中无法取得真正决定性的战果,而一旦失败则必将导致彻底全军覆没。
说白了,像这么去消耗一支军队,哪怕再天才的人去率领,也很难避免失败的结果。
因此,张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