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骑卒默契抽刀迎面相向,直到一方全军覆没为结束。
两队五十骑夜不收接连战死,让前后三拔飞骑无一逃脱,根本就来不及传讯。
直到第四波飞骑才冲出夜不收的厮杀围困,几乎是疯了一般朝着怀来方向赶来,给也先带来了一个石破惊天的坏消息。
朝着怀来城去的明军根本就不是明国骑军主力,他们的主力,刚刚冲破了外围看守人马,朝着居庸关退去。
同时,另一个坏消息从怀来城方向传来。
谁也没有料到,刚出怀来的上万明军出城不过数里,突然掉头退回城中。
这直接给了也先当头棒喝的一击。
中计了,中了明军的调虎离山的计策了,什么狗屁明国皇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破口大骂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也先即刻调回所有人马朝着居庸关赶去。
临走前,也先下令,将前面的明军全数杀尽,一个不留。
也先率领五万大军追到居庸关时,大量明军正在入城,骑军早已分列列好阵型,长矛兵和刀盾手组成的一个个圆阵看着让人牙酸。
更别说,城楼上还有要命的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炮。
知道失去时机的也先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发动冲锋,近乎癫狂的看着溜走的明军。
三十余位大臣入城之后,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王佐的带领下,全都朝着怀来城方向跪拜,泣不成声。
本是一脸兴奋的杨洪与朱谦在得知真相以后,手脚发颤,差点吓得坠马。
这叫什么事啊,谁都跑出来了,唯有皇帝没跑出来。
张辅等人死死的望着怀来城的方向,紧了紧握着马鞭的手。
朱祁镇突然发现,这都两柱香的功夫,本应早该出现在前方阻拦的骑兵一直迟迟还未出现。
反倒是身后的追兵突然提快了马速,迫使本就不多的人马不得不分兵阻拦。
此时,朱祁镇身边人马锐减已经不足千人,几乎人人带伤。
“陛下,此地距离怀来城不到十里,陛下撑住啊。”
井源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一边给自己大侄子打气,一边策马扬鞭。
“井卿家,这一路不见瓦剌人,恐是也先发现了英国公等人的踪迹,瓦剌主力如今怕是都去居庸关了。”
朱祁镇在马背上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借此鼓舞士气。
果不其然,周围骑士浑身一震,不知不觉之间马速提高了不少。
一名前方探路的缇骑脸色惨白,带回了一个噩耗:怀来城五里开外,全是瓦剌骑兵,密密麻麻,肉眼所见,不下于五千。
井源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如今自己这边只有不到千人,人马皆疲,井源深知,绝无可能冲过前面的瓦剌骑兵。
自己身死是小,可陛下决不能出一点事啊。
朱祁镇大喊:“不能再往前走了,往东边走,往东边走。”
东面两里开外,一座废弃不知多少年的土地庙,如今却是大明皇帝的落脚之地。
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少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了。
此时朱祁镇身边,只剩不到三百人。
带伤的勇士,锦衣卫下马之后,沿着低矮的胸墙迅速在此布防。
朱祁镇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井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奉上水囊:“陛下,瓦剌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陛下稍作歇息,喝些水吧。”
朱祁镇接过水囊,牛饮几口之后,便将水囊还给了井源。
“井卿家,一路辛苦了,你也歇一歇,传旨,让将士们抓紧时间吃喝。”
得了旨意,将士们盘坐地上,取出炒麦马血,默默吞咽,能吃多少是多少。
很多人,恐怕就没机会吃下一顿了。
井源只是沾湿了一下嘴唇,一丝松懈都不敢。
朱祁镇却是忍不住嘿嘿直笑:“井卿家,你说也先现在作何感想?
他现在一定是暴跳如雷,还是恨不得把咱们给千刀万剐了?
眼看着视为盘中餐的大军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朕要是也先,非得吐血不成,真是又气又恨,又气又恨啊。”
井源:……
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身处险境,陛下是怎么笑的出来的。
“井卿家,其实这笔买卖,是咱们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了一笔。”
井源不敢苟同。
如今的井源还是不肯死心:“陛下,此地离怀来城不过十里,请陛下暂避几日,臣将瓦剌追兵引走,之后陛下再伺机入城。”
朱祁镇脸都绿了。
不是,暂避,这荒郊野外的我躲哪去啊。
这要遇上个豺狼虎豹啥的,它可不认我是皇帝啊。
不行不行……
朱祁镇大义凛然拒绝了这一建议:“这些将士随朕出生入死,朕又可弃他们与不顾。”
井源心知自己劝不动这位皇帝陛下。
井源正色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让陛下落入敌手受辱,臣一定会让陛下体体面面,天子威严,不容践踏。”
这是井源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