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想起刚刚惨死的数千人,心底一股莫名的怒意,猛然转头大叫:“留下两万人看住土木堡的明军,派一万人击溃怀来城的兵马,其余人截断明军北退之路,活捉明国皇帝。”
两万骑兵,看住剩下的明国步卒绰绰有余。
也先相信,若是他们敢出营寨一步,野战之中,别说几万步卒,就是十万,十五万,保准也能杀个片甲不留。
所以,要么,乖乖呆在土木堡里等死。
要么,现在就死。
也先亲率三万骑军,直扑朱祁镇而来。
五千骑兵压力骤增,不断有人跌落下马,不知生死。
中军大帐里,王佐不断心中默念:“求大明列祖列宗保佑陛下,保佑陛下一定安然无恙到怀来城……”
一名出身英国公府,原是家丁的哨马带着一脸血污,跌跌撞撞闯入大营:“公爷,瓦剌人动了,动了,瓦剌人都往北边去了。”
北边。
平乡伯陈怀最为年轻,也是最沉不住气的。
“都督,瓦剌动了,咱们是不是……”
张辅沉声到:“不急,时机未到,陈怀,你带人去随是准备搬开拒马,蒺藜,为骑军扫清障碍。”
“是”。
陈怀半刻都不敢耽误。
尾随朱祁镇的骑兵始终吊在身后不过两里的地方,只用箭矢,不肯上前,哪怕因为骑军因为朱祁镇体力不支,不得不放慢速度。
无奈只能与井源共乘一骑甲等战马的朱祁镇想起昨夜张辅说过,瓦剌骑兵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擅长千骑一队作战,不断缩小包围范围,直到最后一击。
用朱祁镇理解的话来说,就是骑兵擅长打运动战,在运动中消耗敌人。
所以,身后的骑兵只不过盯住自己,前方还有不知道多少道千骑防线。
至少,这短短三十里,朱祁镇绝不奢望走到怀来城。
很快,第一支千人骑队挡在了前方必经之路上。
没有多余言语,有三百骑主动脱队,留在原地,为大队骑兵争取时间。
剩余骑军迅速调转马头,改变方向,继续前行。
当骑军刚刚离去,就听见两支骑队撞在一起,如同以卵击石。
只是一个照面,便有几十骑躲避不急,撞死当场。
哪怕面对这种阵容,明知是死,三百骑毫无退意,慷慨赴死,为骑军争取时间。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三百骑全员战死。
行不过半个时辰,又见马队横于前方。
又有三百骑漠然留下。
从半个时辰一遇,到大半个时辰,再到小半个时辰,再到最后,每隔一刻钟的时间,这样残酷的场景就会再次重演。
朱祁镇心中暗暗计算,相比与半个时辰之前,遇到瓦剌人的时间越来越短,拖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朱祁镇心中默念:张辅,你们总该冲出去了吧。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土木堡内的明军缓缓而动。
隐藏在中军大帐的四万骑兵几乎是凭空出现在瓦剌人面前。
无需多言,养精蓄锐多时的明骑深知此战的意义,在张辅亲自带领下,浩浩荡荡越过已被大火焚烧殆尽,近乎平地的前营,朝着两万瓦剌骑兵杀来。
加起来足足有六万之数骑军撞在一起,在不大的地方厮杀开来。
大意的瓦剌人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好好的留守任务,转眼间就变成了和明军骑军主力的厮杀。
破碎的铁盾,崩裂的腰刀陌刀,毁坏的弓箭强弩,还有被踏成肉泥一般的尸体。
瓦剌将领乃是也先的次子阿失帖木儿,一个一向将汉人视作猪狗的人绝不相信长生天的子孙会在马背上输给这些南人。
汉人,也配合长生天的子孙,草原上的雄鹰在马背上较量?
一名千夫长小心开口:“将军,要不要先禀告太师……”
年少气盛的阿失帖木儿毫不犹豫拒绝了属下向父亲求援的建议。
这份天大的功劳只能属于他,相信等他今天杀完这些明狗,父亲定然会对他刮目相看。
就是这么个决定,改变了整个战局。
为了生路拼死一搏的上万精骑在张辅的率领下,如洪水决堤一般,几乎是畅通无阻般的打穿瓦剌阵型,与瓦剌死死纠缠在一起。
又有一万步卒结成圆阵,意欲在骑兵失守之后,拼死迟滞追杀的瓦剌骑兵。
剩余的五万步卒,几乎丢掉了所有负重,在各营,各哨,各掖的将领指挥下,按照昨夜谋划的路线,快速脱离战阵,朝着四十里外的居庸关赶去。
几乎同一时刻,居庸关内的一万五千骑缓缓出动。
当阿失帖木儿发现明军的意图时,一切都为时尚晚。
阿失帖木儿的肠子悔青了。
中计了,中计了,全都错了,这才是明国主力,明国主力根本还在土木堡……
无奈之下,阿失帖木儿一面派飞骑报信,一面意图骚扰撤退的明军。
只不过双方人马死死纠缠在一起,他能调动的不过身边千骑。
杀红眼的阿失帖木儿将千骑分做两波开始冲锋。
樊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