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排兵布阵完毕,他把自己作为一支奇兵没有向大家宣布。当天下午他就约见了宁州的县委书记林海,这个他父亲当年的秘书,这个年龄比他大四岁的年富力强的实力派。
林海是省城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本科生,毕业后在县城一中当语文老师。他一米七二的身高,性格沉稳,善于察言观色。毕业后的第二年,他就向省报投寄了一篇稿件。题目是《宁州人民的希望》,文章以饱满的激情歌颂了当时宁州新任县委书记李庆生的三把火。这篇新闻报道当年还得了省报的新闻奖。这个新任县委书记就是李彬的父亲。林海很快就被调进了县委宣传部,很快又调到县委书记身边当秘书。五年后,李彬的父亲当了市委书记,林海就当了县委副书记。又过了五年,李彬的父亲升任省委副书记,林海就成了宁州的县委书记。早在三年前,宁州的官场上就传出了风声,林海要升任市委副书记。可由于林海没有管好自己的裤裆,闹出了绯闻。他这次玩腻了想甩掉的女方是大家闺秀,家庭背景不同寻常,她不依不饶,硬把林海的升官梦给搅黄了。好在朝庭有人好做官,在李彬父亲的极力保护下,林海才保住了现有的乌纱帽。
林海这个中学语文老师,历经十几年官场的锤炼,深知中国的官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复杂就在于,每个人都可能戴着一副假面具,人事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得罪了某个人,就是踩响了一颗地雷,一生的政治生命就此完结。说简单也简单,你如果跟对了一个人,就诸事顺利,一通百通。林海平时在外人面前呈现的是一副标准的官场相。他既有大权在握的不怒自威,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和从容。别人休想从他的面部表情窥探到他的内心世界。但在李彬面前,他的那副标准的官场相不见了,那种谦卑和笑容实在象个家奴。在自己宽敞而气派的办公室里,林海亲自给李彬泡上了一杯香气四溢的龙井茶,谄媚地说:“李厅长,昨天下午我就听说你来到了宁州,晚上本来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但又怕打扰你的工作。你爸爸身体还好吧?”
李彬说:“我爸爸住院了。”
林海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说:“是啊!李民那么好的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不知道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黑恶势力,竟然遇害了。你爸爸把小民交给我,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你们全家。”
李彬冷静地观察了林海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位林书记对弟弟遇害的那种同情和愤怒是真诚的。李彬知道林海同父亲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他平常到宁州公干,从不想惊动这位宁州的实权人物。今天,他也不喜欢林海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和谄媚。他直截了当地说:“昨天下午,我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前看到有一群人要为李民报仇,情绪还十分激烈,这是怎么回事?”
林海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说:“这还不是禾坪镇邓青云那班王八蛋搞的。你弟弟在禾坪镇扶持特色经济,搞出了很大的成绩,使禾坪镇的农民富裕了起来,他们对你弟弟有很深的感情。一听说他们的李县长遇害了,一时控制不了情绪,就跑到县委县政府门前来瞎搞。昨天下午,我把邓青云狠狠地剋了一顿,他们乖乖地就回去了。”
“禾坪镇的特色经济,是不是造假烟?”
林海认真地望了望李彬,停顿了一会,随后就笑了。他说:“不能说是造假烟。禾坪镇是省城白云烟厂扶持的一个外协加工点,他们还派了技术人员来指导哩。”
“啊!是这么一回事?”李彬怀疑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又问:“听说李民同陈副县长之间有矛盾?”
林海说:“工作中有点矛盾不是很正常嘛!”
李彬当然不会被这种套话忽悠过去,他问:“林书记对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很清楚吧?”
面对李彬这种咄咄逼人,直来直去的提问,林海心里有点恼火。平时面对各路媒体记者,甚至上级名目繁多的检查组,他都能应付自如,因为他可以用各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标准语言打太极。但面对李彬,他不敢打太极。因为他的背后,是直接掌握着他生死命运的省委常务副书记。他知道他必须无条件地配合好李彬,早日查出杀害李民的凶手。不然,李彬在他爸爸面前的一句话,就能葬送掉他的前途。他靠在沙发上,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才慢腾腾地说:
“据我所知,他们两人的矛盾,主要是在如何看待禾坪镇的特色经济。李民为了扶持禾坪镇的经济发展,专门自学了有关烟草种植、烤烟制作以及烤烟深加工这些方面的知识,还专门到省城白云烟厂请来了技术人员。但陈明认为禾坪镇种植烟草,制作烤烟都没有问题,但搞卷烟加工就是违法乱纪,应予取缔。因为卷烟加工是国家统一控制、不允许私人资本进入的行业。”
无须赘言,结合陈越死前给他介绍的有关邓青云的情况,李彬已经知道李民和陈明之间矛盾的本质。假烟的利润堪比毒品,又没有贩卖毒品的那种风险。年轻自负的弟弟初涉地方官场,看来是给假烟集团给控制和俘虏了。从林海的态度,李彬也明白了邓青云之所以敢于在县政府门前那样大张旗鼓地追查凶手,他们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