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在鄴都任天雄军节度使期间,统军镇守河朔之地,柴荣任天雄军牙内都指挥,作为他的助手,地方政务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西礼俨然成了位管账先生,每天满脑子里都是粮仓和库银,偶尔遇见东临,就抱怨府库里存粮不够。不过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好很多,因为士兵们开荒种的麦田里,麦苗长势喜人,站在田边一眼看去绿油油的一片。
这件事东临很清楚,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半个农夫!
自入春后,为保证军粮供给,郭威下令军民一体,共同为口粮作战,也就是说士兵也得挽起袖子下地,干农活。
郭家军驻扎在城外的村子里,白天,军队不仅要操练,还要帮当地乡民干农活,这让军队里的很多人都心生不满。
东临在攻破河中城时立了功,在军中升了队长的职务。小胡子留在他管辖的队里,两人晚饭后经常聚在一起,小胡子总要向他抱怨几句。
“队长,我是来打仗立军功的!现在,让我们每天背着锄头在田里刨食,把我们当田家使?这不合适啊!”小胡子苦着脸对东临说。
小胡子原是河中城南一位员外家的小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做过这些农活,自是
东临以前是管事,帮符妍管理过庄子,干农活倒是得心应手。小胡子的情况,他也清楚,只能尽可能的安抚。
小胡子原是李守贞麾下的小兵,后来叛离李贼。河中城破那晚,小胡子和半条眉他们协助东临开河中城的城门,也算是立了功。
柴荣给了他们一笔银子当奖金,让他们都回家去。小胡子兴冲冲地回家把银子给了自己的哥哥,又立即返回郭家军要求入伍。柴荣念他立过功,便同意了,还特意将他分进东临管的队里。
孰料,小胡子自打进了郭家军,愿意与他相交的士兵甚少,他还经常遭受别人的白眼。这位学过拳脚功夫说一不二、人称小霸王的新兵心里当然不舒坦!
“怎么能说是当农夫呢?咱们这算是多能手!多能手,懂吗?即会打战,又能伺弄那些麦子、花生,这说明我们能干!”东临做思想工作也算是能手了。
“队长,你看我们到这也有小半年了,哪里看到过辽军的一个影子?我觉得,咱们应该杀到地敌军的腹地,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行!”小胡子话锋一转,让东临楞了神。
没想到小胡子的思想跳跃这么快!东临心里不禁嘀咕,但他思维敏捷,略一思索沉吟道:“这说明咱们郭老将军这位战神震慑住了这群强盗!至于杀到敌军的腹地?咳咳!何老弟,咱们深入敌军打仗总要粮食吧?目前国库空虚,哪有军粮给我们?没有粮草,怎么打仗?”东临这段灵魂拷问把小胡子问倒了。
“况且,辽贼马术了得,我们去追寻他们的踪迹太难!倒不如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好!”东临理理油灯里的灯芯,室内昏暗的光线立即明亮起来。
“咕咕——”窗外远远传来声鸟叫。
东临耳力极好,打个哈欠,起身把小胡子往外推:“何老弟,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你忙的呢!”
想到那一垄垄的麦田,小胡子耷拉下脑袋一抱拳,告辞出了门。
东临随手栓上门,忙打开房间的窗户。只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冲进东临的房间,落在放着油灯的小桌上。
“这不是一簇白吗?”东临亲热地伸出手想摸摸“一簇白”的脑袋。不想,这小家伙歪着脑袋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用自己尖尖的嘴对准他那咸猪手的方向,好像在说:你敢把爪子伸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东临悻悻放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地说:“小样!你这哪像只鸽子,明明是只刺猬!听说十三也老被你欺负!”
说着,他从桌下的箩筐里摸出一把麦粒,撒在桌上,任“一簇白”自己啄食。
“你这一路上倒是辛苦!看这毛脏的,我帮你洗洗!”东临一边说着,一边打来水,拧了个湿巾准备擦拭它的羽毛。
“一簇白”抬起头看看他,再看看那盆水,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咻地向窗外飞去。东临像早料到它有此举,啪地关了窗,对“一簇白”说:“逗你玩呢!赶紧吃吧!”
东临知道“一簇白”是出了名的怕洗澡,所以每次都要戏弄它一番。
“一簇白”在空中盘旋两圈,咕咕叫着,发泄自己的不满。它见东临将湿巾扔回盆中,才重新落在桌上,继续啄食麦粒。
“你这个机灵鬼!”东临不禁嘀咕一声。
“一簇白”吃完了麦粒,扇扇自己的小翅膀,向东临伸出自己的右爪,东临小心卸下它爪子上绑的细竹管,从管子里挑出一个小纸条。
小纸条上写着四个熟悉的蝇头小字:“种粮养畜”。
这是在提醒我们不但要种粮,还要多养牲畜吗?
东临眉头紧蹙,恨不得把这纸条扔进油灯,当作没看见。
一直以来,都是符十三和符府联系,但有时他会在城里留宿,所以,“一簇白”递来的消息就由东临交给十三。
东临叹口气,拿起笔然后回了消息:“粮已种,勿念。”
他不知道自己回过多少次这样的消息。
第一次他在十三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