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海域,一艘大船破水而行。
深秋的夜晚本就凉,海风阵阵,细细小雨,让这夜里又添了几分寒意。
夜色中一只毛发黑亮黑亮长得精壮精壮的狗子雄赳赳气昂昂站在甲板之上,紧绷的后腿腱子肉分明。
然而——帅了不过眨眼功夫,狗头一扭,呕——吐了。
原来狗子晕船。
看到吐得昏天暗地,将傍晚吃的上好牛里脊吐了个干净的狗子,某人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
狗子是只小心眼的狗子,忍住不适扭头瞪了身后人一眼,狗子还是只记仇的狗子,龇牙咧嘴呼呼发着狠,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这辈子你都别下船!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手上拿着干爽的汗巾和干净的饮水。
路过那人时忍不住提醒他,“这可是陆爷养的狗,陆爷又是个护短的,回头它在陆爷面前告状……啧啧。”
听了萧炎这话,君怀瑾差点气笑。
“我也是陆爷的人!陆爷护短也是护我!”说着他伸手点了点啸天,“别欺负我啊,小心我告状。”
萧炎:“……”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难道不是让他俩好好的别闹了吗?怎么一言不合还争起宠来了?就很无语!萧炎摇摇头去帮啸天收拾了,将嘴巴周围的一圈毛擦干净还不忘安慰它。
“快到岸了。”
哮天嗷呜一声,歪着狗头裂开嘴巴,还是有人对它好的,下一瞬就听萧炎嘀咕了一句,“那时候我被王铁扬欺负陆爷也护着我来着。”
啸天:不是,搞了半天你也是来争宠的?说好的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呢?
**
国丧期间,身为继位皇帝的萧允绎忙的整日不见人影。
即便再不爱自己这个父亲,该在人前装的样子必不能少,若是少了一样赵淮闻便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直说的他耳朵起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知晓赵淮闻是为了他好,在这些事情上便也就顺着他了。
然而赵淮闻年纪终究是大了——
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才忙碌了几日便病倒了,于是次辅温庭顶上,絮絮叨叨的功力竟不比赵淮闻弱!且性子比赵淮闻还执拗,而且这孩子学坏了。
知道有他老师撑腰,对萧允绎有恃无恐!一想到今后一老一少同时在他耳边念经般絮叨。
某位嗣皇帝已经可以预见登基后会是怎样的日子了。
就挺——无奈的。
以示对先皇尊重,按照历朝惯例登基大典要等先皇入葬皇陵后举行,待次年改立年号,册封皇后。
所以现在的余幼容不必顶着个皇后的名号。再加上赵淮闻不在,温庭和萧允绎纵容,任凭外面举哀的举哀,哭临的哭临,忙得脚不沾地,她在东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天气明显凉了,余幼容裹着薄薄的素白锦袄在廊下坐了没一会儿。
鼻头居然冻得通红。
她没形象的呲溜一声——惊得不远处抱着轻裘的安乐小公公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就把自己怀里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干净帕子扯了出来。
刚迈出半步又觉得不妥,自己的帕子怎能给太子妃用呢?
正要去殿里取新的。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瞧见他们太子妃不知从哪儿拽出个皱巴巴抹布似的——看它方方正正的。
姑且叫它帕子吧——
就瞧见他们太子妃用那块皱巴巴抹布似的棉帕子擤了下鼻涕。
我滴个乖乖!
安乐小公公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得圆又大,接着惊慌失措的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刚才太子妃不雅的那一幕被其他人瞧了去,幸亏幸亏——
这里除了太子妃和他,没有旁人在。
不远处那小公公表情太丰富,小动作也不断,余幼容自然早就察觉到了。
只不过她的思绪一直飘散着,没时间去深究他怎么了。宁妃的供认看似将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但——
且不说那日她的神情反应不对劲,就拿天清教来说,以宁妃的手段还掌控不了那么多人,不管是杜仲,还是虞相思,以及那个尚不确定身份的幽精。
哪个是服管束的?
还有胡二爷、何佐贤以及另五名尚未露面的长老,他们分散在大明各处,且来头都不会小。
又岂是一个深宫女子就能聚集到一起的?
所以,仅凭一个宁妃还远远不够,但她又确实身处其中——贾铨那人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莫不是长老之一?还没等余幼容将这盘如乱麻的丝线理清楚。
陆离领着安心来了。
老远看见余幼容在风口坐着,陆离连忙加快脚步,然而不等他劝说余幼容回殿中她抢先开了口,“怎么说,老爷子的药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