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拓默了默,“恕儿子不孝。”
宁妃又是一声笑——
有释然有欣慰,收回来的手最终握住了自己的儿子,感觉到萧允拓的挣扎却没松开,直到他轻轻回握住了自己,这一刻仿徨不安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我儿没错,我儿是顶天立地大好男儿,有信仰有坚持,守护着大明疆土与百姓,母妃以你为傲。”
“可惜——我们母子终究不同路。”
她说完也不等萧允拓回应。对不远处的萧允绎说,“太子殿下,偷兵符也好,调兵逼宫也好,包括是出云细作……这些罪我都认,但此事真与允拓无关。”
“我不求你听信我的片面之词,我明白我的话不可信,只求太子殿下好好的查查……”
平静之后,宁妃眼神柔和语气温婉,仿佛还是从前那个没有架子、端庄亲切的宁妃娘娘。
“为了不让大明失去这样一位爱国爱民的亲王,好好查查。”
“母妃——”
宁妃打断萧允拓的话,“母妃明白,母妃都懂。”
她一只手紧紧握着萧允拓,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什么都不必再说。母妃不觉得自己有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母妃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母妃不后悔……否则哪来的你啊——”
最后她又对萧允绎说,“太子殿下,我想再去景仁宫看看,看过之后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这一次宁妃没再看贤妃。
她这一辈子都在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最后一次,她想自己做一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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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除了宁妃和萧允拓,同行的还有萧允绎、余幼容、温庭。可能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踏进景仁宫宁妃便招来几名小太监,吩咐他们去拿工具。
她想看的自然不是什么景仁宫。
而是她寝宫里的那间密室——那间君怀瑾好奇许久,甚至给自己招惹上杀身之祸的密室。
砌好的墙壁被凿开,一股腐朽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等到霉味散了些,宁妃点亮一盏烛台领着几人慢悠悠走进去,烛台上的火焰因她的走动跳跃着,一点一点将密室照亮。
说是密室,这里更像一间寝室。
且布置的十分温馨,有樱花树,有障子门,有榻榻米,有茶席、屏风、蒲团,若不是知晓这里是景仁宫。
还以为误入了哪家外族小姐的闺房。
宁妃将烛台放到茶席边,不顾蒲团上都是灰尘抚了抚裙摆跪坐上去。她四处望着,眉眼越发宁静温和。
能在死之前再看一眼这里,她无憾了。
“那时我刚入主景仁宫,一宿一宿的无法安眠,便偷偷造了这间密室。每日最期待的便是晚上,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后来终究是怕被人察觉又将其封上了。
缅怀了会儿过去,宁妃抬头看着萧允绎,既然他能同意她过来看看,那她自然也不能食言。
“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似烟是你让杜仲制的?”
似没想到萧允绎一开口问的会是这件事,宁妃一时间有些愣怔,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最后总归要算在出云头上。
当年这件事她是知情的,甚至炼制“似烟”的命令还是由她亲口通过杜仲的夫人转达给的杜仲。
“那时大明文有陆洵陆相,武有贺秉贺将军。其他国家哪有分食的机会?”
所以她顺利进入大明皇宫后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协助贤妃解决掉这两人,而当时徐明卿和颜灵溪狼狈为奸,视陆洵和顾皇后为眼中钉。
处处针锋相对。这么好用的刀,她——她们又岂能错过?
顾皇后、陆相、贺将军死后,她们原以为大明会乱,岂料明皇够狠,他才是那个坐山观虎斗的胜利者。
后来——
出云那边也生了变故,她们许久没等来新任务,而她有了允拓后有那么几年全身心投入在母亲身份里,时常忘记是谁,若不是公主——她说不定会一直这样下去。
“这么说,天清教也是听从你的命令?”
天清教对于宁妃来说有些陌生,她只知道天清教的存在是为了替出云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怕露出破绽,她只点点头没敢多说。
然而萧允绎的下一个问题更叫宁妃难以回答,“据我所知,出云派系众多,且各自为政,是谁派你来的?”话音落他明显感觉到宁妃瞳孔一缩紧张了——
却没打算放过她,“是谁?”
宁妃自知避无可避突然笑起来,她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道出心里话,“太子殿下,这个问题便是我不能说的,我在出云还有家人。”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面色有异,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呕出一口黑血。
“母妃!”
萧允拓冲过去要扶她,却被宁妃推开,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母妃没事,这是母妃该有的下场——我儿不要难过——”只是她好想家啊,好想回去啊——
她摇晃两下,斜靠在旁边的榻榻米